萧祁白道:“今日休沐。殿下一早便离开了京城,接下来孙儿也会稍闲一些。”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的云泠身子一顿,他竟然那么快就动身去军营了。
停了一瞬,她重新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
“刚好你今日也在,”萧老夫人笑眯眯地说,“帮你妹妹掌掌眼。”
云泠垂着眼便知道祖母是要说王家的事了。
“你祖父昨日晚上回来和我说,这王御史昨天拉住他,说他家刚从外面调任回京的大孙子还未娶妻,看上我们阿泠了。”
“你祖父也看过了,这王行运身边既无妻妾,也无通房,品行才学都还尚可,”萧老夫人笑着看向云泠,“你祖父便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祖父祖母合计了下都觉得不错,要不要相看一番。”
果然是这事。
云泠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才道,“多谢祖父祖母替我操心,只是孙女暂时没有婚嫁的心思,还望祖母帮我回了吧。”别说她现在没有婚嫁的心思,就是有,他也绝不会允许。
下场只会和张仁一样。
萧老夫人没想到云泠会这么果断地拒绝,奇怪地说,“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王行运人不好?”
云泠摇了摇头,“人好不好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没这个心思罢了。”
萧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就听萧祁白道,“这王行运也算不得良配,祖母与祖父回绝了吧。”
萧老夫人道,“哦,怎么说?”
“王行运今年二十有二,身边虽无妻妾,但是年纪这么大王御史没少替他操心婚事,却耽搁到了现在。”萧祁白淡声道,“皆是因为他心中有个求不得的心上人,而他那心上人早嫁与别人为妇。他是实在耽搁不下去才妥协答应要娶的,这样的人,阿泠嫁过去也是受罪。”
“别说阿泠,我也不答应。”
“竟是个觊觎□□的下作之辈,”萧老夫人一瞬间怒了,“这姓王的老匹夫,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也敢瞒我。我非让你祖父去啐他一口不可,这样糟心的烂事也敢干。”
萧老夫人看上去真是气极了,恨不得现在就上门去骂那个王御史似的。
别说萧老夫人,连云泠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隐秘的缘故。
某些程度上来说,这王行运也算是痴心之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她费心拒绝了。
从祖母处出来,云泠问萧祁白,“哥哥怎么知道这王行运还有这么一桩事?”
他可不是那样八卦的人。
萧祁白停下脚步,看着云泠,“碰巧知道罢了。”
“阿泠,”他忽然又说,“你和殿下的事,哥哥不会干涉。我知道你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你只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是否对殿下有情。做什么决定都由你。”
对殿下是否有情。
云泠怔愣着,她抗拒这么久以来,到现在也没有想清。
她对他是什么感觉呢,有被他逼迫的不愿恐惧,有他护着她的感动,有他受伤的时候的担忧。
原本她都让自己妥协了,习惯了。
可她不甘心。
不甘心他永远这么对她,好似她只能是他的掌中物,永远也飞不脱他的掌心。不甘心她那么想要的自由没有了。
云泠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那一株还未开花的石榴。
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去看账。
她管着偌大的萧府,还有母亲留下的铺子,每天忙得团团转。
是没有多少清闲的。
正看着账本,忽然绿水快步走了进来,“小姐,外面小厮来报,林家主来了。”
云泠放下账本,站起来,“走,去迎他进来。”
刚走出院子,忽然就见萧父脚步匆匆地走过来,看见了云泠,脸上神情有些莫名严肃,“林氏的人是你叫来的?”云泠点点头,“是的,林家主说有些母亲的遗物还有产业要交给我和哥哥。”
“那等低贱的商贾你还是少来往一些,你是什么身份?”萧父不赞同道,“何况你难道不知道,这林氏是个什么氏族?”
云泠皱了皱眉,“什么氏族呢?商贾地位虽低,但依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也并不低贱。”
萧父道:“士农工商,最低贱的就是商人!”
“他们不仅是商人,也是我母亲的母族,”云泠道,“父亲怎可一点也不顾姻亲情谊?”
连祖母都和她道要好好善待林氏族人。若力所能及也能庇佑一二,也算是为母尽孝了。
可是父亲倒似十分看不上这林氏,他的这份看不上,不是因为林氏曾经有人追杀母亲的迁怒,而是那种轻蔑。
对商人的一种轻蔑。
可既是如此,为什么父亲当初会愿意娶母亲为妻呢?母亲亦是商人之女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