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清晰的听到冬日里寒风四起,有风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噼噼啪啪的,格外渗人,起初车厢里还有没睡着的人们小声交谈的声音,后来大家都睡着了,只有那位带着新生儿的妈妈哄着孩子,小声的在他耳边唱摇篮曲,乔奕泽没有睡意,从上层探出头去,往下看了一眼,那大概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妈妈,脖子上系了一块米白色的手织围巾,看起来很暖和,大概是很困的,她唱的儿歌有些断断续续,一直摇晃着手里的小孩子,服务区的灯光映照着她的大半张侧脸,那双困倦至极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不过一会儿,孩子又哭了起来,她只好又睁开眼睛,靠着玻璃窗小声的轻哄着,注意到乔奕泽的目光,她抱歉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唱下去。
乔奕泽有些尴尬的缩回去,继续盯着窗外发呆,不一会儿,孩子哭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那个女人只好拜托司机开了门,自己先下去了。
乔奕泽看着在寒夜里站在外面哄孩子的女人,自己也穿上鞋子出去透风。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哭个不停,只有在路上走动着,晃动着,才安静一些。女人看了一眼乔奕泽,和他抱歉的说:
“吵到你了吧,不好意思。”
乔奕泽往她那边走了一小步,看了看那个婴儿:“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总是在哭闹。”
“平常都是他爸爸哄着睡的,一定是不习惯我抱着。”女人勾了勾耳边的头发,“他爸爸得过几天才能回去。”
每到年底,因为春运的原因,大巴车总是供不应求,很是拥挤,为了避免在年底之前买不到车票,女人是和丈夫分开回去的。
“我们要到湖南去,你呢,只有你和你爸爸两个人吗?”
“嗯,我妈去世了。”
女人听到乔奕泽那么说,一脸的愧疚,转而,她却看到那个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什么好悲伤的,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乔奕泽不记得自己的妈妈陶慧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听闻医院的人说起过,说是很单纯,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当年他出生没过多久,那个人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最开始陶颖并不知道妹妹给姐夫背锅的事情,也不愿意养他,他只好呆在医院里,被护士们悉心的照料了半年多,后来又辗转到爷爷的宅邸,成为爷爷的护佑的掌心宝,后来陶颖妥协,从爷爷那里把他接回来,和乔景延一起生活,
关于小时候的某些记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总以为他是亲儿子的爸爸对他还不错,反而是陶颖比较嫌弃他,毕竟是帮丈夫养别人的孩子,怎么想都会觉得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像是插在心上的刺。
他现在想想,陶颖作为一个女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大度了,哪怕对他的存在抱有利用的目的,却也衣食无忧,不像王应,这个亲身父亲,是从垃圾堆里出来的吧。
乔奕泽蹲在服务区的花坛边,看着不远处走来走去哄孩子的女人,又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印象里,爷爷这个人,在没牵扯到利益的时候,对他还是很宠爱的,那时候爷爷还不像现在这么暴躁易怒,每年暑假都会带着他去公司,围在爷爷身边的那些人,都喜欢围着他打转,谁都知道这是未来乔氏的继承人,要竭尽所能的去巴结和讨好。
在所有的真相暴露出来的那个中午,正值暑假,他刚刚和乔景延从图书馆回来,赫然看到乔老爷子把一份亲子鉴定甩到桌子上,问乔仁宇:
“这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