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忽然间一把搂住她,紧紧团在怀中,她忍不住挣扎,头顶却传来他的低声威吓,“朕虽有十分累,但你再闹,朕便让你趴在底下再来一回。”
青青瞬时间吓白了一张脸,哆哆嗦嗦地倚着他,不敢出声,直到他抬手轻抚她后背,低语道:“怎生瘦成这副模样,全然只剩一把骨头。”
说完却又将手掌伸向别处,团了团,握紧了才满足,“好在这一处是够的,生的比旁人都好。”
什么旁人?哪个旁人?多少旁人?
寻常人应当去钻牛角尖的事,青青却分毫不在乎,她只等他睡去,呼吸均匀时才偷偷抬头,借着芙蓉帐外一丝丝微弱的光,看着他沉睡中却并未放松的脸孔,静静出神。
也不知何时睡去,再睁眼时身边已人去楼空,连带她那只茶枕也不翼而飞,她爬起来,揉了揉眼,发觉床边有人留一张字条,上头笔走龙蛇,写的是“以一换一”,是叫她另做一只来换,真真是个斯文土匪,人面兽心。
☆、24章
青青第二十四章
陆晟的去与留都不落半点痕迹,仿佛连耳房住着的两尊黑面老佛陀都未察觉。
但这一夜过后,她这院子便不像是一座死沉沉的石头牢房了,往来的人声多了起来,从老妇人、二夫人那也不时送些赏赐来,无非是玉石绸缎、绫罗珠宝,青青往日见的多了,如今更瞧不上。
平日里无非是三看,看书看花看大夫,两个老嬷嬷与大夫连手,一日一日地诊脉、改药方,一顿接一顿地灌药,仿佛当她是外头不干不净的玩意儿,非得从外到内洗涮干净了才能安心送进宫里。
谁晓得陆晟本就是个荤腥不忌的主,谁脏谁净还说不清呢。
六月,京城正是闷热的时候。
青青素来最怕暑气,连日胃口都不大好,午餐只勉强喝两口汤便想着借着赵老夫人那刚匀过来的冰好好歇上一觉。却不想一个圆脸丫鬟进来通报,说眉姑娘到了。
她先一皱眉,很快便想起来这位“眉姑娘”到底是谁。
她心里称不上高兴,也算不上烦恼,照旧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把发钗都拆个干净,只留一根白玉簪子将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只敢在细枝末节里贪凉。
不多时,“眉姑娘”一身鹅黄轻纱迈过门槛,确有几分秦淮烟波似的袅娜。她大约是惯常如此,自己都未发觉,见了青青便堆起笑,却不敢落座,也不敢再与她亲近,嘴上却玩笑道:“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模样,天一热便恨不得只捡要紧的穿,连头发都要剃了才好。”
远处传来的蝉声让人在夏日明晃晃的光线下昏然欲睡。
青青上前一步,她身子窈窕,比如眉生得纤细,五官也比她更柔媚,若说如眉是画,不过是国子监读书的风流公子闲来之作,美则美矣,可惜一板一眼流于俗套,青青却落于山间隐士清高之笔,一颦一笑都与世间颜色相异。
青青勾一勾嘴角,略带出一个笑,伸手握住如眉冰凉的腕子,“六姐姐总算来看我了,再不来我都以为姐姐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
她一面说话,一面拖着如眉往内堂走,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榻上。
如眉道:“前些日子也不敢来,怕吵了你,这几日看你稍稍清闲些,才找个了空档过来瞧瞧。正巧,几位夫人也有话嘱咐你,知道你喜静,便托我一并说了。”
待丫鬟奉茶,青青才抬一抬手将下人都打发走。自己个向后靠在引枕上,懒洋洋的不成样子,“还以为姐姐有什么知心话要交代我,原来是替赵家当说客来了,无妨,姐姐说吧,我听着便是。”
如眉早就习惯了青青这幅倨傲的模样,面上神色不改,照旧循着她的话头说:“你如今担着赵家姑娘的身份,便是赵家人,老夫人、夫人自然是盼着你好的,今儿打发我来劝你几句,你若能听进心里自然好,若是不能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