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在相识之初于心不忍,没有在后来爱上李镇渊,一切会全然不同。可他从不后悔。如果舍得自己这一身,就能保全他,不也是极好的么?
十三岁那年,他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得知自己身世,决意复仇。
这一路,他双手已经染满鲜血,同昭昇帝斗,同赵王斗,同钟党斗,权斗到头,不过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他亦早料到会有今日。
这许多年来,有人为他所杀,有人因他而死,他不敢说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杀掉半途阻碍他的人,利用所有可利用之人。
他未曾感受过爱,心里常常只有恨,只有这人世的漠然与残忍,一切都掩藏在淡漠的外表之下。为了复仇,只有背负这仇恨和罪孽,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无路可走,直到山重水复。
最初他接近李镇渊,无非是贪恋将军府的兵权,可他从未想过,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竟还有人这样真心待他,不求名利,没有图谋,就只是这样,单纯地无所求地……爱着他。
元澈望着从高高的小窗内透过的月光,默默想道,文远,我终究是不忍心,不忍心你和我一起堕入无边黑暗之内。元澈负你,这条路我已走了太久,太孤单,才贪恋你的温暖。
“子深。”
元澈听到有人唤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这声音分外熟悉,心中一动,转过头来,正看着身披墨色大麾的李镇渊快步走来。
“文远?!”元澈惊呼道,看着李镇渊,慌忙站了起来:“你如何在这?不,你不该来此!”
李镇渊在元澈面前站定,隔着牢房的栅栏,见他又清减许多,指尖轻轻贴在他消瘦的脸颊上,心痛道:“子深,你身陷囹圄,我怎能不来看你。”
元澈苦笑一声,抓住他的手:“我是阶下囚,身负谋逆大罪,与我有干系者,都是性命堪忧的,你快回去,不要让人知道你来找过我。”
“我不信你有谋逆之心!”李镇渊说道,一把抓住元澈的手,“子深,你告诉我,你是被人冤枉的。”
他看着元澈的眼睛,脸上是坚定不移的神色。但这坚定在元澈沉默冰冷的目光下逐渐被化解,转为绝望与不可置信。他放开元澈的手,难以置信道:“你真的谋逆?”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警告请注意>.&终于写到这里了,殿下再白莲花下去就玩不转啦~~~
☆、第二十六章
元澈一双眼极冷,嘴角一弯,嗤笑一声:“即便我此刻是被冤枉的,日后也定然有谋逆之举,你大约不知,我一直以来都恨昭昇帝,恨赵王,恨钟党,恨所有负过我,负过我母亲的人。”他顿了一顿,看着李镇渊震惊的神情,面上露出嘲讽之意,接着说道:“恐怕整个帝都也只有你,才会这般信我,可惜元澈只能辜负你这份信任了,文远。”
他一字一字说着,语气渐渐冰冷,眼里的寒光愈盛,李镇渊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狠厉之感却愈发明显:“我要他们死,要所有虚伪的,作恶的,袖手旁观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盯着李镇渊,眼里满是是凶狠狰狞,清冷秀美的容颜都为之变形。他好似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终于在李镇渊面前撕开了伪装,“我都是骗你的,你还不知道吗?只是为了你的兵权才装作喜欢的你的模样,你却还傻傻地送上来。”
李镇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状似癫狂,半晌才反驳道:“不,这不是真的,你是有苦衷……”
他记得樟树下那个面带倔强的孩子,记得那个风雪中为他送别的少年,记得他归来时,在太初院门口与他相遇的十四殿下,记得为钟贵妃所欺的皇子,记得为他悉心备下酒菜,与他彻夜相谈的元澈,记得他唤他的字时语气中的缠绵意味,可是为什么那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