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不可夺帅。
这一声好似石子投入湖水,从元澈周围开始,乱贼纷纷失去战意,或缴械投降,或四周溃逃。
终于赢了么?
元澈面上已满是鲜血,他缓缓放下贼首头颅,长出一口气。
并不是没有畏惧,而是不得不向前,即使双手颤抖,仍要握剑砍杀,只因这是拼上性命的一战。
这一日之前,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宫闱中注定为人践踏的存在;这一日之后,他是元澈,是日后的舜武帝,是睥睨天下,无所畏惧的帝王。
贼寇终于溃败,汝州之围已解,元澈嘴角勉强一弯,放松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身旁士卒一声惊呼:“殿下仔细!”
元澈措手不及,耳边一声闷响,正是利器入肉的声音,他低下头,有些诧异,胸口却赫然插着一支飞箭。
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涌出……
视野逐渐黑暗,他只听闻身旁人惊恐的唤着“殿下”,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蜀东。
营山峡寂静无声。数万贼寇困于山峡之中,已是两日。
恐慌流动在每个人的面容上——不知那位将军,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然而所有人都未曾料到,这回答是伴着一阵雷鸣般的闷响——自崖顶向下,骤然滚下难以计数的山岩,许多人躲避不及,被砸成了肉块。
峡中血肉横飞,尸山血海,众人恸哭嚎啕,宛如人间地狱。
不过片刻,流寇便全部命丧崖抵,为祸大晟数年的流寇之乱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戛然而止。
李镇渊站在崖顶,驻足凝视。
他的面上并无半分大功告成的喜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冷硬。
“徐迅,你是否以为,我太过心狠手辣?”
徐迅在他身后沉默半晌,终是不曾回答。
李镇渊转过身去,抬头去看那被蜀地重峦叠嶂掩盖大半的天空。
“我初从军时,家父曾细心叮嘱我除恶务尽。其时我并不明白。”他轻轻叹了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也许为将者,注定就是要踏着万千人的骸骨步步向前。心肠太软,是成不了大事的。”
徐迅诧异地看着李镇渊,想不到这个用兵如神且看似严酷狠辣的少年将军会如此说话。
男人的线条冷硬的面上却是黯然。
李镇渊当然是对的。
可对的,却不一定是好的。
尽管如此,他们的一生仍旧免不得征战,以一腔热血与满手罪孽去护卫大晟江山。
“将军,”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将流寇东向的消息告诉于他。先前专注于消灭贼寇主力,故而这一小撮贼寇的动向被众人压下不报。
“前日探子来报,有贼寇动向,一路烧杀抢掠,恐怕是要借汝豫二州入河南道。”
“你说什么?”李镇渊霎时脸色大变。“这等事体为何不早早向我禀报?”
徐迅答道:“汝豫二州亦有府兵,贼寇人数不过万,纵使路上扩充,亦不过乌合之众,不成气候。”
李镇渊闻言却是忧心如焚,他顾不得休憩片刻,立马领三千精兵,日夜奔驰去救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