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去不得?”元琛追问道。
“这二州刺史是父亲推介的,亦经了我手,他二人秉性我最熟知,溜须拍马的本事最高,欺压诓骗的手段使得,下到州里,必是一方不宁。”
“舅父为何……”
“父亲贪财,亦非一日,这二人献得最多。”他又接道:“如今陇右山南河南三道大旱,乱军四起,天下值多事之秋。是非之地,非常之时,不可轻往,何况……”
“何况二哥方从那处回来,不知布下了何等天罗地网,要取我性命。”元琛缓缓接道。二人对视,看见彼此眼中的坚决神色,半晌不曾言语。
紫宸殿。
昭昇帝看完手头的奏折,扶着额头:“老三病了。”也不再说一句,只是安静地看着案前跪伏的元澈。
待元澈熬不住,微抬起头,观皇帝神色,昭昇帝方自案后起身,移步到元澈身前,把那奏折递到元澈面前,元澈双手接过,看着其上列数的一条条罪状,正是说的郑、史二人。他凤目闪过冷光,双唇紧抿,待昭昇帝出声。元澈此时已在紫宸殿中静默地跪了许久,自那日朝会,不出五日,元琛风寒病重,不得上朝,昭昇帝旋即召他入宫,他便知这事还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昭昇帝扶起元澈:“十四,你三哥病了去不得,朕心着实忧虑。”
他不过是在宫中挣扎求保全,原无夺嫡之想,赵、晋二王缠斗数年,他亦不曾好过。
元澈直觉得昭昇帝的目光难熬,仿佛芒刺在背,心道已是避无可避,对昭昇帝再行稽首之礼,缓缓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老皇帝得了满意的回答,长袖一拂,坐回案边:“得子如此,朕心甚慰,你尽早出发,不要有大的扰动。”
元澈抬头,最后看了眼昭昇帝讳莫的神色:“喏。”
☆、第十二章
德佑三十五年,大寒。
大寒一到,天候便逐渐和暖起来,迎面吹着的虽仍是猎猎寒风,入目的也仍是银装素裹,到底是新春将近,众人面上都沾些喜气,不少人家纷纷挂出新刻的桃符,东西二市亦喧哗非常。
李府家丁抬着步辇穿东市而过,又经了几坊,才在元澈府外停下。
李镇渊撩起暖帘,见府门紧闭,门前冷冷清清,心中不由得纳罕,他出得步辇,跨上台阶,抓起丹漆金钉铜环,叩门两次,半晌,才有一个青衣小童开了一条门缝,见是他,方才费力地推开大门,施礼道:“见过李将军。将军有何贵干?”
李镇渊见这小童面生,并非上回见过的书隽,便问道:“十四殿下可在?”
他前几日得了风声,晓得元澈替元琛去了汝州,心下又是惊讶又是焦急,却给李重明禁足了五日,是以今日才得来寻元澈。
“回将军,我家殿下早已出京了。”
“出京了?”这般快?李镇渊一皱眉:“何时走的?”
“七日前。”
七日前?竟比自己所知的更早,
这小童见他面上懊恼,便问道:“将军可是有要紧事?带殿下回来了,某可代为转告。”
李镇渊摆手:“也无甚大事,你家殿下可说了何时还京?”
“殿下说,此去少则三旬,多则两月。”
天子遣使巡按天下风俗,黜陟官吏,本是隆重的事,可元澈竟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自己尚来不及同他道一声珍重,来不及低语一声“无人调护,自去经心”,便让他一个人踏上了兵荒马乱的路途。
元澈虽离了京,可年关却照旧接近。
除夕夜饮过花椒酒,同父亲一道守岁。年初二便和元憬韩轼等一众好友一道吃酒,拜访过京中高官,甚至同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