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大阿哥聪慧过人,天赋异秉,勤奋好学,足以胜任储君之位。况且,大阿哥为皇后所出,按照历代选立太子的规矩,也理应是嫡长子为先。”陈名夏回答道。
多尔衮不置可否,而是侧脸向良久没有说话的范文程征询意见“宪斗,你是否也这般看法?”
范文程站了出来“照目前看来,大阿哥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众人心中暗暗嗤笑:当然是合适人选了,皇上现在就大阿哥一个皇子,眼前哪里有其他人选?这不是废话吗?这位范大学士最近越来越懂得打马虎眼了。
范文程并不去注意揣测众人地想法,而是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贤明过人,胆识和魄力绝不亚于男子,自然对大阿哥极有裨益。大阿哥如若身处储君之位,必然稳如泰山。”
话音刚落,几位大臣们心中齐齐叫了一声:“果然老辣!”作为辅佐三代君主地老臣,范文程无疑是众人之中最为精于揣摩皇帝心思和意图的能臣。这后面几句话,无疑是委婉地提醒多尔衮,要提防“雌鸡司晨”的后果出现。未来皇帝有这么一个精明强干地母亲,那么妇人干政,恐怕是很难避免的了。作为男人,谁也不希望大清将来也出一个吕后或者萧绰。
想到萧绰,众人禁不住心生警惕:辽景宗继位时,面对混乱的局面,的确想励精图治,大干一番事业,但自幼身体一直不好,军国大事除了依靠蕃汉大臣之外,更重要的是依靠她的皇后萧绰。他曾对大臣说:在书写皇后的言论时也应称‘朕’或‘予’,这可作为一条法令。这说明萧绰可代行皇帝职权。等他驾崩之后,萧绰之子即位,萧绰被尊为皇太后,统摄朝政。当时萧绰才三十岁,圣宗才十二岁。于是,她和辅政大臣韩德让堂而皇之地举行了盛大婚礼。
太后下嫁,在现在他们这些从小受儒家文化熏陶的汉臣们看来,这可真是一件有辱国家朝廷的绝大丑事。而偏偏满人也同样不重视人伦纲常,万一将来成了太后的李氏也来个照样学样,这可就让天下人耻笑了。所以范文程才不得不站出来,用一种极为高明的方式进谏。
大臣们都能想到这一点,多尔衮那般精明,如何不明白范文程的暗示,如何联想不到?他固然十分欣赏和赞许皇后的能力和手段,然而却绝对不能容忍类似于萧绰这类的事件发生,绝对不能。
这时候,刚林也看准形势,站出来说道:“皇上,奴才以为,立储大事,不必急于一时,需慢慢观望才是。况且皇上春秋鼎盛,现在议立储君,为时尚早。至于后宫事务,可以徐徐图之,逐渐分化和瓦解蒙古势力。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合适的办法处置,不会令皇上劳心分神的。”
多尔衮眼中的神色更加幽深了,静静地思索了一阵,终于拿定了主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你们说得不错,后宫的事,确实可以全权交给皇后处置。至于储君,过些年再议也不迟。”
看看事情议论得差不多了,多尔衮对众人说道:“好了,今天就议到这里,你们都跪安吧。”
“嗻,微臣告退。”
几位大学士一齐拂下马蹄袖叩首,然后躬身倒退了几步,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出门。
看着这些个满汉宰相们陆续离去,室内只剩下几个侍候的太监,多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几个太监也悄无声息地退下了,顺带着掩上房门,以便于皇帝能够静下心来思考。
多尔衮下了炕,走到窗前,顺手掀开窗子,凝视着眼前偌大一个空旷的广场。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个个穿着巴图鲁背心的侍卫们在寒风中笔挺地站立着,保持着严肃的姿态,一动不动。
他忽然感到,这个世上有三件他最爱的东西,是万万不能失去的:一个是权力,一个是亲情,一个就是心爱的女人。权力,他可以牢牢地把握住,不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亲情,他相信将心比心,他的儿女还有十五弟都永远不会背叛他;可是心爱的女人呢?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失去她。在强烈的占有欲下,他要她对自己忠贞不二、矢志不渝,不论他在时,还是将来他不在之日,他都不准许她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这是不容置疑的。
然而,一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能问心无愧,能通过等价交换,换来她对自己矢志不渝的爱吗?他向熙贞承诺过,除非万不得已,有名分的女人再也不会添加了,可是如今,他又必须自己践踏自己的承诺,真正地食言了。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熙贞那失望的目光,和极力隐藏着的黯然。这个不懂的撒娇的女人,永远不会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或者泪流满面地倾诉她的委屈。他倒是宁愿她这样,好给他一个当面解释和温言抚慰的机会,只可惜,没有。一贯自信的他居然失去了主动面对她的勇气,强烈的悔恨让他一阵阵胸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多年来的隐忍,已经让多尔衮形成了一个很快能克服负面情绪的习惯。呆呆地站立了一阵后,他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
等到秘书院的章京接命前来,摆好小桌子铺设好纸张准备记录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表情,用毫无情感色彩的语调吩咐道:“替朕拟三道上谕,一道晋封端妃儿只斤氏为贵妃,一道谪宁妃博尔济吉特氏为嫔最后一道,册封科尔沁赛桑贝勒第七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嫔,赐号为‘静’”
[:端妃萨日格是察哈尔林丹汗之女,属于元朝嫡系皇室后裔,所以姓氏为儿只斤氏。]
第八卷只手遮天第二十二节后宫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