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感到有点累,没想到光坐车就这样疲惫了,真不知道他们护送我而步行前进的队伍还有多辛苦,毕竟也走了这许多天了,现在估计应该倒头就睡了吧,也好,就顺便让这里的军队守卫也是一样。”
阿娣扶着我脱去了外衣,然后将发髻松散开来,幸好我一出汉城就悄悄地将那头顶的一大堆累赘的东东全部卸下,不然的话真不知道如何能撑到现在。
“小姐,您躺下来,奴婢帮您按摩一下吧。”
“不用了,你去叫人准备一盆热水来,我要洗个澡。”我伸了个懒腰,这一路十几天的风尘仆仆,居然一直没有洗澡,身上实在有够脏的,不过他们古代人的确没有现代人这样讲究卫生,每天沐浴,甚至在这种寒冷的地方,半个月二十天不洗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由于不出汗,身上倒也不是很脏,但是作为现代人的我可实在忍受不了。
很快,外厅的墙角四周摆满了火盆,通红的木炭将室内烘烤的温暖如春,一只硕大的浴盆放置在地中央,一个个侍女轮流走进来,将一盆盆热水倾入盆中,不一会儿,木质的浴盆浸满了水,我缓步走进,踩在盆前的矮凳上,阿娣帮我卸去了内衣,最后是贴身的亵衣,随着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剥落干净,顿时一阵分外的轻松,我由旁边的侍女搀扶着步入温热的水中。
温暖的水浸着我光洁的皮肤,周围的烛光摇曳着倒映在水面上,一闪一闪的,随着侍女们帮我擦身拂水时的拨动,那光亮又分裂开来,闪烁着化作无数个光圈,随着水波荡漾。
很是惬意,我的全身彻底放松,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一阵疲倦涌了起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正当我要沉沉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门一声轻响,接着是周围侍女们的一阵惊叫,我急忙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门缝中一个人影一闪,然后迅速地合上门。
侍女们慌张的神色可以看出,是有异性误闯了,奇怪,这么晚了还能有谁来呢?如果要是下人或者侍卫有事禀报的话自然会站在门外先通报一声,那么这人奇怪的举动看来,倒好像是有私下底有事找我一样我想出是谁了,该来的人终归还是要来的,今天已经是在朝鲜的最后一晚了,于是我大声问道:
“是太子殿下吗?”
过了一会儿,外面那人应声了,只听那个熟悉的声音轻声答道:“是我,方才不小心,没想到”
“没关系的,您先在外面稍等一下吧,我穿好衣服再叫人给你开门。”
“好的。”
我从浴盆中起身,站了出来,周围的侍女们七手八脚地帮我擦拭着身体,莫非刚才李淏确实无意间看到我正在沐浴的香艳场景了?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脸红,不过回想一下,好象方才也只露出了**的双肩罢了,但是在民风保守的古代,看到陌生女子的双肩已经是违背礼法的极限了,也难怪把他吓得赶快关门躲起。
衣服穿好,我示意阿娣去拉开房门,李淏这才缓步走了进来。
我用眼色示意,侍女们立即搬着沐浴的一些物事出去了,阿娣转身也想回避,我摆手制止住了:“阿娣你就留下来吧。”
房门重新关上,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子殿下请就座吧。”
李淏来到一个坐垫前坐了下来,然后望着我,没有说话,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得出来他对我的一丝尚存的眷恋和压抑着的思念,我也用关切的眼光打量着他,想看看他这二十几日来是否有所憔悴,不过还好,毕竟他年纪尚轻,倒也不是很明显。
“方才我以为只有你和阿娣在,所以想悄悄过来看看你,没想到”
我也有点为刚才的尴尬而有点不自在,不过还是故作大方道:“没事情的,你也不是有心的,再者毕竟你也没有看到什么,你深夜到访,必然是为了避开外人的视线,也害怕坏了我的名节,所以才悄悄潜入的,是吗?”
“是的,我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得到了你的答案,我才能将我这些天来的困惑和忧虑解开,才能决定我接下来应该怎样做。”说着他看了看一旁的阿娣,阿娣也用为难的眼光看了看我。
我淡淡地说道:“阿娣也不是外人,我之所以要留她在这,就是不希望外面的人有所非议,这样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李淏默然一阵,然后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今晚来此的目的?”
我点点头“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过来问我究竟还爱不爱你,如果我还爱着你的话,你情愿放弃太子储君的位置,带我私奔,是不是?”
李淏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也同样注视着他,良久,他有些黯然地问道:“也许我的判断是对的,你并没有想和我私奔的想法,我知道你是会从大局着想的人,你心里一直牵挂着国家社稷的安稳和百姓的平安,你不想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引起大清的不满,而导致朝鲜陷入危机,所以你一定会拒绝我带你私奔的提议。”
我心里更是惭愧,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对外说的,其实我的内心何尝想过为了朝鲜的安宁呢?还不是我的那些关于对爱情的幻想和对未来的冒险带有极大的兴趣而私下底默许现在的状况呢?我是一个极端自私加虚伪的人,尤其是听到李淏这样替我解释,我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也许你并没有完全了解我,我对不起你的关怀,你的爱护,我自私和虚伪的心灵不能玷污你纯洁的爱情,所以,你以后还是把我忘了吧,忘得彻底一些,我不想你再伤心了。”我极力控制着澎湃的情绪,努力地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我和李淏之间的结束语。
“那就是说,你当时在父皇那里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很是平静,根本没有太大的反应,难道他真是在这二十几日来已经思索透彻,不再偏激了?我知道他仍然无法忘却我,无法减淡对我的爱意,不过他已经看清楚了他面前的路,以及米已成炊的现实。
望着他柔和明亮的眼睛,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淏轻轻地嘘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得到你的答案,我多日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样也好,轻松了,况且我也不想让父皇为难,也不想背负一个为了红颜而让朝鲜陷入战乱的罪名,我要做好一个合格的储君。”
“你能这样想,我也很欣慰。”我说着可有可无的话。
他拱手道:“那我走了,你早点入睡吧,明天还要一早起身赶路。”
我也说了一声:“你也早些休息吧,你骑马可要比我乘车累多了。”
李淏走到门前,站住了,背对着我说了一句:“祝愿你和九王日后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然后关上房门快步离去了。
烛光摇曳着,我愣愣地呆坐在坐垫上,良久,只听见“噼啪”一声轻微的烛花爆裂声,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袖中那只忘记摸出的锦袋,其实并不是完全忘记,但我无论之前多少次地告诉自己要狠下心来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他,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他的面前拿出来,我暗暗叹息了一声: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