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并无丝毫敬意——只有畏惧。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下来。”
理发师悠然道。
而直到这时,人们才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右手。
一把手枪从他袖口的阴影处浮现而出。
他横握着手枪、斜向上的抵在了壮汉的膈肌处——如果沿着枪口继续往前,就是心脏的位置。
就在场面僵住的瞬间,一团深红色的火焰自天而降。
在人们的惊呼与退让之下,那团火焰落地之后便膨胀起来、化为人形。
或者说,化为人形的狮子。
绞杀那纯白色的鬃毛飘扬着,即使微微弯着腰也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手臂的肌肉甚至比常人的大腿更粗上几圈。
他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皮毛马甲——那是虎皮的马甲,但又不是普通的虎皮。而是从像他一样,以虎为灵亲、并高度灵亲化的人身上扒下来的皮。
他口中叼着雪茄,瞳孔是如同尚未凝固的黄金一般的暗金色。他的脸上、手臂上、胸口,尽是伤疤。
在他出场之后,整个场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记得杀了我
“让开。”
绞杀只是语气平静的说话、声音也像是狮子咆哮。
那淡漠的低吼声响起,便让人们浮现出了畏惧的神色。
绞杀走来之时,随手将牛角壮汉推开到一边。
对方讷讷不敢言,低着头站到一旁。
在乐园鸟有些畏惧、警惕的目光下,绞杀走到“理发师”身边,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就像是要用自己的手臂将理发师的脑袋拧下来一样的气势、他的胳膊夹住了理发师的头,扬声对着众人说道:“这人是我兄弟,你们以后记好了。
“我和我兄弟有事谈,你们继续你们的。”
绞杀说着,拍了一下喜丧的背。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记好他的脸,以后来这全免。他来了就叫我。”
喜丧看了一眼乐园鸟,很快补充道:“这女孩也是跟理发师阁下一起来的。”
“一样,全免。”
绞杀瞥了一眼乐园鸟。
在看到乐园鸟眼中的畏惧神色后,甚至懒得继续打量她。
那如同魔物一般的威压,以及不容置喙的强大威慑力、让整个地下拳场安静的像是班主任来巡视的自习室。
一直到绞杀拉着罗素从旁边的小门离开,场子才渐渐恢复了喧闹。
而在绞杀出现之后便噤若寒蝉的主持人,也是识趣的第一时间开始恢复暖场;外号为“喜丧”的喜鹊小姑娘,也再度开始给上一场胜利的人们送酒、并为下一场拳赛的观赛权收费。
而绞杀带着罗素从小门出去之后,便从狭窄的楼梯走进了地下室。
门口的铁门像是巨大的保险箱。
绞杀伸手握住了一个门内的球体。
在同时检测到心跳与指纹后,绞杀扭动球体、大门才为之开启。
那里面是一个安全屋。除了足够的食物之外、还有着充足的武器和药品。
一个圆桌上摆着下城区的地图。
像是巨大的棋盘一般,像是“宝石”、“酒瓶”、“骨头”一样的东西摆在上面,混合着其他的棋子、看起来有一种随性的感觉。地图上,一些能够进入上城区的位置都被红笔圈了出来。
绞杀呼了一口气,从旁边抽出了一瓶朗姆酒和一瓶香槟。
“你喜欢哪个?”
“都行,香槟吧。”
罗素扫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答道:“度数低点,我要保持理性。”
绞杀将那瓶香槟丢给罗素,自己则伸手轻而易举的捏开了朗姆酒的瓶嘴。
“听起来,你挺适合节制之道和沉思之道。”
他咧开嘴巴,露出吓人的笑容:“要不是我之前看到你落在比我更靠上的位置,我估计会以为你被我耽误了……”
罗素注意到……绞杀对自己说话时、和刚刚对外面那些人说话的态度截然不同。
绞杀在对罗素说话的时候,才像是用“平等”的态度去交流。
亦或是,绞杀只有在人后、才不必表现出如同霸王般的气场?
应该是都有吧。
罗素心想。
他起身给自己找了个杯子、将香槟倒了半杯进去,随后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看着罗素干脆的喝了自己递过去的酒,绞杀忍不住露出属于狮子的微笑。
“如果换个人,你可能现在就已经死了。”
绞杀以长辈的语气训诫道:“不要随便食用他人递过来的食物和饮料。”
“如果换个人,我也不会接。”
罗素毫不客气的答道。
这是他刚刚试探琢磨出来的,更合绞杀心意的态度。
他翘起腿来,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问道:“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那些怪物是什么?还有,那个火山的高低位置意味着什么?”
那是不怎么客气的态度。
但正合绞杀心意——他反而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交往方式。
“也好。”
绞杀想了想:“我也算是你的导师了……那么,理发师。你记好了,梦界有两个关于死亡的禁忌。
“哪怕被其他的法师杀掉、或者被环境杀死都是无所谓的,这只会让你一段时间内无法使用法术。但是,绝对不能被阴影杀死甚至伤到。更绝对不能自杀——如果在梦界抱着自我终结的意愿去自杀的话,你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