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是前所未有。
熟悉是……这是他第二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十分微妙,他甚至只能用“期待下次见面”的词语去形容这种感觉。
“但我觉得你说得对,结婚这种事,至少要跟喜欢的人,”有种热意在耳边弥散,梁西闻站起身来,尽量不露丝毫破绽,“祝你早点遇到,晚安。”
“……晚安。”
“对了。”
“嗯?”
“周六不想见到梁赫谦吗?”
“可以吗?”
“我尽量让它可以,”梁西闻说,“大约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阮念站在楼梯口,两人相隔一点距离,她的手抚在黑檀木的栏杆上,莫名弯唇笑起来,“那你呢?”
“……”
梁西闻似有愕然,没想过阮念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像婉转的直白。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十一步吧,梁西闻想着。
他的心跳略有加速,仿佛在这一刻刻意地避开阮念的视线,“晚安。”
“梁西闻,”阮念奇怪地问他,“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冒犯?”
“为什么这么问?”梁西闻转身去一旁的茶室,倒掉茶碗里的水,冲洗茶具。
阮念下楼梯走过来看他,“因为你耳朵红了。”
“……”
“周六你会来吗?”
“……”
水冰凉。
茶碗还残留着水的温度,一冷一热交融,梁西闻的手本就格外白皙,这会指尖发红,冰凉的温度刺激着神经,他默不作声地慢慢冲洗好两只茶杯,一只羊脂玉的茶壶。
泡开的茶叶在沥水架上幽幽的绽放,柔软的叶子翠绿,清透的茶汤有种清新馥郁的味道。
像她的眼睛。
梁西闻擦擦手,回身。
阮念站在门外,眼睛里的神情来不及收回去。
“想见我?”梁西闻靠在中岛台旁,手中拎着一块帕子擦手。
淡淡的光,如雾一样柔软亲密地落在他身上,他眉眼深刻,五官冷寂淡然,偏偏这样平静的眼神又如此地令人深陷。
不自知的迷人,如同天生含情的一双眼。
他是问她的,然而语气却像是再说一句陈述句,像春日雨后的藤蔓,湿漉漉地缠住她的心尖。
漫漫的夜,空气中散发的清冽暗哑味道,心脏在若有似无的紧张,眼神想要躲藏,却又克制着佯装。
她喜欢这里。
喜欢这种味道。
喜欢他身上散发的淡然。
“那我说见到你很开心的话你会不会来?”阮念觉得在他面前,情绪无所遁形,她浅薄的心思,大抵都是要被他看穿,她选择了一种迂回的坦诚,好似也在给自己周旋的空间。
梁西闻盯着阮念的眼睛,她没有退缩,大约只是因为年轻,总想着遮掩几分羞怯。
“你想的话,应该是可以的。”梁西闻终于找到了自己游刃有余的冷静,他静静的抬眸看着她,温和的声音如同在提醒她,“但是阮念,你知道周六的家宴是关于什么事情的。”
阮念回房间的时候,心脏跳的有点不正常。
她关上门,双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脸颊也烫的厉害。
她大概怎么都预想不到,每次见到梁西闻,事情总会往她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她后知后觉——她那些话,未免太有暗示的意味了吧!
但更预想不到的是,梁西闻从未给过她任何否定和拒绝的答案。
这种感觉,更让她捉摸不透。
阮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开始的无眠还是愁绪,现在的无眠是一种诡异的悸动。
她翻看着手机,想起之前有梁西闻的号码,她越想越觉得今晚说的话太羞耻了,估计也没勇气再对他解释,于是默默编辑了一条短信。
【梁先生对不起,今晚讲的话冒犯还没礼貌,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我见到你很开心就是字面意思。你是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