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四妮子的哭闹,刘家根和佟语声的心里实实的不是个滋味,心里也是针扎般的疼痛。连忙招呼着刘冬寒抱着四妮子回家,他们刚推开院子的榆木栅栏大门,还不等进到院子里,钱来运的老婆用一个拉车子拉着钱来运喊住了他们,开口就问刘家根,钱宝贵被刘秋寒拐到哪里去了?今天要是不把刘秋寒交出来,叫他们找到儿子钱宝贵,他俩就要烧了家根家房子。钱来运夫妇的叫嚷声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汗珠子,满嘴唇都是白沫,拳头在车板子上捶得“劈里啪啦”作响。
自从刘秋寒离奇失踪的那天起,刘家根夫妇的心就没有放下来,一直为刘秋寒提着心,思念着,焦虑着,不思饮食,坐立不安。他们夫妇也知道,至今没有发现刘秋寒的尸体,就说明她还活着。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还不回家来,一定是和钱宝贵逃到外面去了。佟语声也曾经和刘家根偷偷地说过,去钱家问问钱来运,是不是打妮子和钱宝贵在一起,当即就被刘家根给拒绝了。刘家根并不是怕钱来运夫妇胡搅蛮缠,他是碍于面子,不想太张扬了。刘秋寒这一走,村里就已经议论纷纷了,都叫自己没有脸面在人前站了。再去找钱来运,万一钱来运吵起来,不更是丢人吗。
刘家根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像一对珠子一样,直盯着钱来运夫妇。脑袋“嗡嗡”的响着,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你们咋这样,明明是你家的儿子拐走了我家的刘秋寒,你还来倒打一耙,找我们来了,真是熊人熊道家里来了,真是满天下不害臊的药都叫你们钱家吃绝了。愤怒的操起了大门里头的一根碗口粗的榆木棍子,迎着钱来运夫妇就扑了上去。钱来运的老婆一件事情不妙,她环视了一下大家,她想求得大家的帮助,拦住饿狼一般的刘家根,谁知道大家没有去拦住刘家根,而是呼啦的一下闪退到了一边,一个个抱着膀子看着热闹。钱来运的老婆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一个急转身,拉着钱来运掉头就像会跑。坐在车里的钱来运七个不服八个不差的大喊着老婆回来,一边破口大骂,骂着刘家根夫妇。刘家根如一头愤怒的疯牛一般的拎着棍子追赶着钱来运夫妇,没跑多远就被迎面赶来的大老板子给拦住了。
在一边的刘冬寒听着钱来运夫妇无耻的叫嚷,竖起了眉毛,这是一对什么人啊!怎么这样的无理取闹,真是可恨,怎么能趁机讹人呢?她在几十天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扔掉了怀里的四妮子,发疯似的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很快,刘冬寒追上了钱来运夫妇的车子。刘冬寒跑到钱来运老婆的跟前,一把抓住了她,把她摁在了地上,骑在身上,抓着她的头发一顿雨点般的拳头,捶的她嚎叫着。车上的钱来运一见刘冬寒骑在自己的老婆身上,他喊叫着,骂着,一头撞下了车来,摔在地上,拼命地爬到刘冬寒的身边,伸手去抓刘冬寒,抓住她,把她整死吃掉,甚至是当场在大街上扒光了她的衣服。就在她的手要挨到刘冬寒的时候,刘冬寒抬腿放开了他老婆,转身骑到了钱来运的身上,左右开弓,先在钱来运的脑袋上啪啪的大了十几巴掌,然后用尖尖的指头抓挠着钱来运,把把专门挠他的脸,眨眼间,钱来运的脸就成血葫芦了。
挨了刘冬寒一顿打的钱来运夫妇,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找到了队长赵有才,队长赵有才也是嗨声连连,没有什么好办法。回到家里,钱来运的老婆抱着菜刀和菜墩子,爬到了自家的房上,坐在房顶上,一面用菜刀剁着菜墩子一面破口大骂着家根家,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在房顶上足足的骂了三天三夜,刘家就是房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出来。不知道刘家根这回是真的熊在钱家的手里了,还是真的想开了,不与钱家这样的女人计较了,谁也不知道,就连一向不服软的刘冬寒也没有出来,憋在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钱宝贵和刘秋寒逃婚的事情,很快在榆树林屯里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焦点话题了。人们把这件事情说的沸沸扬扬,污烟障气,什么样的说法版本都有,一片加两片,虚拟加虚构,越传越神,越传越邪,让刘家难堪至极,尴尬至极,无地自容。张媒婆为了摘除自己身上的毛病,对人们说出了给赵树山和刘秋寒合婚的真实意思,说刘秋寒就是一个克夫的女人,谁家娶了谁家就会祸事连连的。张媒婆的歪理邪说传到了刘家根的耳朵里,刘家的人冲冲大怒,刘家根和刘冬寒气冲冲的来到张媒婆家,和张媒婆大吵了一顿,刘冬寒用刨镐把张媒婆家的窗户刨了个希破烂。事后,刘家根用肩膀在村外挑来了土,在和张媒婆家的西面垒起了一道两米高的土墙,黑黑的黑土墙挡住了两家邻里间的来往,刘家再也不吃张家井里的水了,张媒婆也不在来刘家串门了。
刘冬寒心里一直还挂念着赵树山,自打医院分开之后,还没有见到赵树山,也不知道赵树山恢复的咋样了。刘冬寒在做饭的时候偷偷地煮了几个鸡蛋,揣在口袋里,来到了赵家,刚到赵家的大门口,碰到了钱冬梅。钱冬梅冷笑热哈哈的把刘冬寒拦了回来,没有叫刘冬寒见赵树山。回到家里,刘冬寒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这天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刘冬寒,偷偷地起来,在窗户里爬出来,悄悄地来到了赵家。也是赶巧了,今晚只有赵树山一个人在屋里,正在深深的思念着刘冬寒的赵树山,听到了刘冬寒在窗外轻轻呼叫自己的声音,他忽的爬来,打开了窗户,两个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手拉着手,泪水连连,话儿说也说不完。他俩一直说到了天亮,还是恋恋不舍的难分难舍的。赵有才的老婆早上起来,发现了刘冬寒,气呼呼的站在刘冬寒的面前,用手点指着刘冬寒的鼻子尖,喊叫着:
“你来我家干啥?”
刘冬寒的脸蛋就是一红,结巴着:“赵婶,我来你家不行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家呢?赵婶,你不该对我这样子的。”
“我该对你啥样子,买酒买菜把你供起来不成。”赵有才阴沉着一张黑黝黝且粗糙的大脸,阴沉的几乎要淌下水来,大喊大叫着:“你知道不,我家被你家害的已经够惨的了,算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要在来我家祸祸树山了,树山已经被你家弄得够惨的了。”
一句话,使得刘冬寒很是吃惊,她真想不到,这种伤人的话会从她一直敬重着的女人的口中冒出来,刘冬寒真的很感到意外,睁圆了一双米线的眼睛,惊讶的看着赵有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有才的老婆怒目切齿起来。“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刘冬寒开始怒容满面,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我来看看你家的树山哥,你为什么像疯狗一样的咬我。”
赵有才的老婆一听刘冬寒骂自己是疯狗,更加的怒目圆睁愤然大怒。“你这疯丫头真是没礼貌,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是没有礼貌,可你是没礼貌在先,你就别怪我学你。”
“你”赵有才的老婆气的满脸通红,顿时语塞。
“我怎样?”
赵有才的老婆用手点指着刘冬寒的鼻子,大叫着:“你就是不能来我家,来我家看树山,搅和我家的生活。”
“哼”刘冬寒抬手拨打开了赵有才的老婆的手,恼怒吼着:“我告诉你,我喜欢树山哥,我就是想来看他,你是没权干涉我的,这是我们的自由!”
“你真是不害臊啊!”赵有才的老婆大眼圆瞪青筋凸起:“不害臊的药全叫你吞掉了,张口就说喜欢我家树山,你拿什么来喜欢我家的树山。你太疯了,我家树山娶不起你。”
“这个你就说的不算了。”
“树山是我生的,是我儿子,当然听我的,我们就是给他娶头猪回来也不会娶你回家的。”
“那好,天下的男人没有死干净,我不会强到你家来的。”
“我家也不稀罕,滚!”
“不用赶我走,我自己会走的,我不会再来你家的。”
赵有才的老婆赶走了刘冬寒,怒气冲冲的冲回屋里,把赵树山一顿的臭骂。
第二天晚上,刘冬寒又悄悄地来到了赵家,敲开了窗户,她问赵树山,是不真心的喜欢她?赵树山起誓发愿的告诉刘冬寒,喜欢她。刘冬寒告诉赵树山,要是喜欢,就等着她,她会做他老婆,照顾他一辈子的。最后,刘冬寒告诉赵树山,在家里好好地锻炼身体,叫自己站起来,把自己背回家来,赵树山点头说是。刘冬寒说,那你就在家安心的等她回来,赵树山问刘冬寒要去哪里?刘冬寒没有告诉他,流着眼泪离开了赵家。当天夜里,刘冬寒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榆树林屯。她是带着满腹的忧愁和满腔的心事走的,她的离开,屯子里的人不知道,刘家根夫妇也是不知道,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刘冬寒的深夜离家出走,无疑给刘家家的是雪上加霜,叫刘家根夫妇一下子病倒了……
秋去冬来,周而复始,疾驶的时间列车把榆树林屯的人们带入了1983年,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榆树林屯里人们的生活又将揭开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