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钱队长。”
钱来运一脸的不高兴的样子,劈头盖脸的就问老刘头儿。“大白天的杈门干吗?”
老刘头儿结巴着:“我……我这不用你半口袋面换了一口袋蒸好了的豆包吗?”
钱来运一听立马高兴了起来,眉开眼笑的。“你还真的换来了,好啊好啊!这我就省劲了,谢谢你啊,刘头儿。”
老刘头儿暗暗地舒了口气,暗说,你还谢我呢,我该谢谢你的,我赚得比你多多了。“看你说的,你是队长了,哪个不给点面子啊!我一说你要换点豆包,他们都说不要你的面,说白给你的。我说,那可不行,必须是换,不然的话钱队长该不好做人了,好像咱们当了屁大的官就欺压百姓似的,他们不要黄米面,我也给留下了。对了,大车老板家还给你抓了两只老母鸡,周三家给你了一只大公鸡,叫你一起带到县里医院去给孩子补补身子。”
“是啊!真是太好了,你真能办事。”钱来运说着抬启大巴掌在老刘头儿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还真没发现呢,你还有这两下子。”
这一下,险些没有把老刘头儿拍散架子了。老刘头儿疼的栽了栽身子,咧着嘴说:“你可真有劲儿啊!当队长了力气都大了哈。”
钱来运哈哈大笑。“好啦,我要赶车,等我回来请你喝酒啊!”
“好的,我送你去道边上车吧!”
“好啊!这么多的东西我正愁咋拿走呢。”
“有我在这你愁啥?”
钱来运哈哈大笑:“有你刘头儿,我不愁。刘头儿,你记住了,我不会亏待找你的。”
“那我就谢谢钱叔了。”
“别谢了,在谢我们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老刘头儿肩扛着一面口袋豆包,背上背着两只老母鸡和一只大公鸡,把钱来运送到了公路边,等把口袋和鸡放到地上,自己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钱来运却没有累着,无论咋说,靠新任队长的面子在村里借到的一大把钱也是没什么重量的,当然也就累不着了。
等着长途客车一来,老刘头儿咋咋呼呼的油忙三叠四的把东西搬上了车,眼巴眼望的看着长途客车消失在暮色中后,才转身回家。
钱来运一到医院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婆。他知道老婆是有名的快嘴,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的主儿,他想叫老婆把自己当队长的事情传遍县医院的没一个角落。果真,钱来运和老婆说了的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县医院的人都知道钱来运当队长了,就连太平间里停放了快两个月,寂寞无聊的死尸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撇嘴笑了一下,就又接茬闭目养神了。虽说县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没有鲜花和掌声,更没有对他的羡慕和赞誉,这是钱来运最失落的。
当天晚上,钱来运的老婆找了个钱来运高兴的时候,对钱来运说,这个县医院里的马大夫对宝贵很好,是宝贵的主治医生,为了能给文启的病彻底的根治好,我们应该意思一下。钱来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也没有说话,他默许了老婆的意见。钱来运虽然没有说话,他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是把公鸡送给马大夫?还是把两只母鸡送给马大夫呢?这件事他一直考虑了整整的一个晚上,考虑的脑瓜仁子都疼了,也没有考虑出个结果出来。
钱来运的老婆得到了钱来运的默许,她找来了一个装药的纸袋子,一个一个的数着往纸袋子里装着豆包,她装了四十个豆包,还不算满袋子,犹豫了一下,又装了十个,装上后掂量一下纸袋子,挺重的,真是心疼。她又拿出来了五个豆包,找来一根青麻绳,扎好了纸袋口。明早就这样送给马大夫吧!说起话来就说是五十个豆包,他要是回家数是四十五个,来找我,我就说数马虎了,他反正也不能叫我再补上这五个豆包。
第二天早上,医院一上班,马大夫第一个就来到了钱宝贵的病房查看宝贵的病情。钱来运见是个机会,给老婆递了个眼色,钱来运的老婆心领神会,她把一纸袋子的豆包先送给了马大夫,紧接着钱来运又提出来把那只大公鸡和一只老母鸡也送给马大夫,这一来,差一点没有把马大夫感动得哭了。给了钱来运一顿好表扬,说他是一个好会计,是一个好队长,是个好男人,是个值得用心去结交的好哥们儿,在屯子里和群众的关系一定是搞得最好的,是一个老百姓热烈拥护的好干部好领导。……马大夫滔滔不绝的夸赞,把个钱来运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最后,马大夫对钱来运夫妇说起来了钱宝贵病的情况,马大夫说啊!既然你们夫妇这么好,这孩子的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好好的给治疗一下。钱来运夫妇就是一番对马大夫的千恩万谢!在谢着马大夫的同时,钱来运的心里却在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我一定还要弄到好多的钱!
马大夫说,钱宝贵的病不算是轻,如果治疗不得当,会留下一辈子的抽风病,是很麻烦的,所以要抓紧的治疗,彻底的根治好他的病,不要叫这种讨厌的的抽风病影响孩子的一生的生活,他还年轻啊,日子还长着呢。
钱来运夫妇也知道钱宝贵的病如果治不好,自己家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在村里是抬不起头来的。不用说别人,就是赵有才和刘家根就得把自己活活的踩在脚底下,就算是自己做了屯子里的队长,还兼任着会计,有很多的钱,也是没有用的,所以他们夫妇一致的要求马大夫给好好的治疗一下。
马大夫把钱来运夫妇交出了宝贵的病房,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来,他对夫妇俩说,现在县医院里是没有什么特效药物治疗文启这种抽风病的,现在也只是给他注射一些镇静药物,叫他多多的睡觉,缓解一下他的病情。其实是不治病的,不去根的。你们就是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孩子的也不会彻底的好,还会把你家完全拖垮了,把你钱来运拖得什么也不是了。
钱来运夫妇都被吓坏了,异口同声的问道,那咋办?
马大夫说,我有个办法?保叫你家孩子好的利利索索的,永远不会犯抽风病,马大夫说的胸有成竹,也是斩钉截铁的。
钱来运夫妇由苦瓜脸变成了甜瓜脸,他们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他内心痛苦得,心疼得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儿的,问着马大夫是什么好办法?
马大夫说啊!他昨天在病房里和宝贵聊了会儿天,他发现钱宝贵有心事,便多和钱宝贵说了会话儿,在钱宝贵的言语间,马大夫知道了钱宝贵是为了一个姑娘找了一股子急和上了一股子火气才得病的。马大夫建议钱来运夫妇治病要从根上治,先把钱宝贵的心病治疗好了,他在给他们一个中药方子,吃上几服药就好了。马大夫还告诉他们,这个方子是他家族辈传下来的祖传秘方,他还没有给任何一个人用过呢,今天是看着他们夫妇俩太可交了,才拿出来给他们用的。
钱来运夫妇当然又是千恩万谢的,夫妻俩一人一句的说了一堆的感谢的话,说的马大夫都脸红脖子粗了。钱来运夫妇说着说着感谢马大夫的话跑题了,跑到了宝贵和刘秋寒的事情上,马大夫也明白了钱宝贵的病因。最后,马大夫就直截了当的告诉钱来运夫妇说,他在和蒋文启说话的时候,钱宝贵的意思就是还惦记着刘秋寒,真的很喜欢她。宝贵想叫刘秋寒来医院里看看他,和刘秋寒说说话。马大夫叫钱来运夫妇最好是把刘秋寒找来医院,钱宝贵的病就好治了,这也叫对症下药。
钱来运夫妇这下子难住了,他们知道,就是请动了天上的玉皇大帝下来,也是请不动刘秋寒来医院的,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当口儿,一个小护士跑进了门,大叫着,钱宝贵又抽上了。
这也已经是钱宝贵住到县医院后第五次犯的抽风病了,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重了。
护士们急忙将他就活过来,给他打了针,钱宝贵又一次的睡着了。
马大夫说,钱宝贵的病发次数是接连发生,在间歇期间还是神态晕迷,这为癫痫的持续状态。这是该病的一种危重情况得信号,再要不及时的治疗,可出现脑水肿、脑疝、呼吸循环衰竭直至死亡的严重后果。
钱来运夫妇也真的着急了,揪心了。看着躺在病床上死人一般、有着微弱的呼吸,睡着了的宝贵,心里真是如油煎一般的难受。几天来,孩子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粒米,已经消瘦许多了,几乎是走路都摇摇欲坠了,这些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心。钱宝贵的母亲心疼得无法呼吸,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块肉相仿,血液不断地滴落下来,泪水扑簌簌的下落着,无论咋说,母子连心啊!那是自己的孩子啊!钱来运也耷拉下了大脑袋,一颗心像刀子在割一样,但疼得早已经麻木。这一次心痛真的叫他痛彻心肺。同时,他也在极力的抱怨着宝贵,他真的在怀疑宝贵是不是自己的亲生了,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像自己这样子的铁石心肠,偏偏是一个大豆腐的心肠,会是这样的儿女情长,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为了一个山东破女人值当的吗?这孩子,真是不给自己长脸争气,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挨不着别人的事,你要是早听我的,何苦受今天这样的罪,也早就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