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的神色像系在张合晓心里的结，想不在意都难。
为什么顾环旭看着那么难过，他发生什么事了？
张合晓低下头贴着地铁内的扶手深深叹息。他不明白事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为什么他和顾环旭还在争吵？
他不喜欢这样。
顾环旭对他的讨厌显现的淋漓尽致，相必也有和别人在一起的缘故吧。明明就和那个周存好上了，还来嘲讽他和不和别人上床。顾环旭他凭什么？！
突然一股强烈的不甘像烈火熊熊燃起，滚烫的血液沸腾着，灼伤了张合晓的双眼。
他冲出地铁口，朦胧的视线勉强认出四周的街景。在灯火璀璨的街区前行，那栋熟悉的大楼在夜幕中逐渐显出清晰的轮廓。
办公大楼的灯全是黑的，顾环旭相必还在别墅那参加晚上的活动，不会回来工作了。
经过思想斗争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一碰到些微不足道的事，便可能顷刻间灰飞烟灭。张合晓焦躁不安，无法见到顾环旭，高铁也快要赶不上了。
他在街口徘徊许久，已是晚上九点。四周疏忽明亮，半空中悬着数不清的彩色光点，是无人机表演，原来今天又是最后一天，明天便是元旦。
那天在楼顶一起看表演的顾环旭，是他记忆里的假象么。给予他无尽的温暖，短暂的美好，他竟这般难以释怀。
终于走到顾家集团的办公楼下，张合晓抬头仰望，顾环旭办公室的灯竟然是亮的。
“你好，大哥，请问顾环旭是不是在公司啊？”
张合晓没有门禁卡进不去，他跑到一楼大厅的保安室，执勤的保安大哥谨慎地上下打量他。
“你是哪位？”
这保安不认识他，是新来的么？张合晓这样想着回说：“我叫张合晓，要是顾环、顾总在麻烦你帮我联系下他。”
保安狐疑地问：“你没有顾总的联系方式？我这里只能打到每层的对接公话。”
张合晓记得顾环旭的手机号，不过打过去没人接，最后打到直接关机，对方可能给他的号码拉黑了。
“麻烦大哥你打一下，要是顾总在电话一直响说不定他会接，或者你帮我刷卡让我进去？”
张合晓说了不少好话，保安不情不愿地拨电话。
“没人接。”
“哎？你再打打试试呢？”
“你白天再来吧，到时候助理会给转接的。”
张合晓闷闷不乐地走出保安室。他刚出大门，身后响起电梯的开门声。
“顾总这么早就回去吗？”周存跟着顾环旭一同乘电梯，他让经纪人回去，自己单独来拿赞助商的衣服，就是想跟在工作的顾环旭独处。结果他才到这儿，顾环旭就要回家去。
他们走到大门注意到张合晓的存在，顾环旭诧异地扫了张合晓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跟张合晓擦肩而过，跟在后头的周存睁得大大的眼瞪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他们又在一起，该不会在公司做那种事吧？
“顾环旭！”张合晓大叫着冲到顾环旭跟前，“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时间。”
顾环旭根本不看他。
“不会耽误你很久。”
张合晓坚定地回答，懒得掩饰难堪的窘态。
看顾环旭对张合晓爱答不理，周存不禁窃喜，插话道：“顾总，我们快走吧。”
眼看男人要离去，张合晓本能地拽住男人的衣袖。
“不行！你别走！”
他嘶哑地喊叫，连自己都吓到。
“喂，你这个人快——”周存被顾环旭撇过来的怒目震慑，话直接咽了回去。
顾环旭已命令的口吻对张合晓说着“过来”，转身往回走，张合晓立马追上。
周存咬牙切齿，也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两人消失在办公楼。
一楼大厅接待区。
顾环旭随手将大衣搭在沙发的靠背，没有坐下的打算。
“可以去楼顶说吗？”张合晓问道。
“你想冻死我么？你不冷我还冷呢。”
不去算了。张合晓在心里吐槽，之前那么绅士的男人去哪了？这么冷淡，要他怎么表白？
“你们做了？”
“什么？”顾环旭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刚刚那个明星，你们做了么？”
在沙发旁的张合晓装作盯着玻璃茶几，非常紧张。
“这和你没关系。”
男人没有否认。
心仿佛玻璃碎了一地，张合晓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
半响，顾环旭耐不住性子开口问：“你就想说这些？”
搞不懂张合晓为何一声不吭，好像多委屈一样，难不成他在意自己和周存的关系？这怎么可能。
张合晓依旧无言，顾环旭扶额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耽误我的时间？”
张合晓还是说不出话，舌根和眼睛发软，眼泪掉下来。
“你又哭什么？搞得我欺负你一样。”
张合晓自言自语般地低喃：“因为喜欢你，我才哭。”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我在这儿听你说话，不是让你在这儿胡说！”
心里卷起莫名的怒火，顾环旭不知道张合晓又在耍什么把戏，竟还想骗他。
“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合晓，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顾环旭朝张合晓逼过来，近乎残酷的目光融入不明就里的笑意。张合晓连连后退，后背贴上墙壁，差点碰倒一侧的花坛。
张合晓心如死灰。
“顾大少爷自然不会信，也是啊，像你这种男女对象不断的人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我曾经骗过你，你记恨我，讨厌我，我都认了。但这一刻，我没有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张合晓说得斩钉截铁，他意志坚定，情绪激动，嗓音有些打颤。
“我真不甘心，被感情折磨，因为爱上你而痛苦万分，抱着希望重返此地还要受尽你的鄙视！顾环旭，别以为只有你是受害者，我不会再道歉了，我完成了我该做的，我不觉得后悔！”
“我在哭什么！”张合晓抬起手臂粗鲁地擦脸，还好眼泪不多，能重新整理好状态，“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放心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男人久久凝视他，他忍不住再次摸自己的脸，他哭得不厉害脸应该不难看。
“能把心里话全说出来感觉好多了，抱歉耽误你的时间。请你让开。”
强烈的情绪波动后，仅剩的痛楚令张合晓的容颜更加动人。顾环旭看得痴迷，对方的一番表白搅得他内心深处一阵躁动，他心里愉快，可就凭这几句话就原谅张合晓，他是不是太心软了？
为何张合晓一示弱一哭泣，他就会心疼恍惚，连对方给自己造成的伤害都能轻易宽恕？
真够蠢的。
张合晓真这么喜欢他？顾环旭左思右想，思绪和目光又落回面前的人，他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耽误的时间怎么算呢，总要给些补偿吧？”
不只是现在，顾环旭已决定势必要从张合晓那儿得到应有的补偿，这是张合晓亏欠他的，至于张合晓要偿还多久，恐怕至少需要一辈子。
顾环旭又贴近几分，张合晓无处可躲，支支吾吾地问：“你要什么补偿？”
当顾环旭伸出大拇指轻抚他的唇，张合晓随即明白对方的意图，他慌忙打掉对方的手。顾环旭抓住他的双肩将他按在墙上。
“放开！唔！”
顾环旭低头堵住张合晓的口，吻舔他柔软的唇瓣，急切的舌追到口腔深处，与他躲闪的舌交缠。
张合晓紧紧闭着眼，男人从鼻尖呼出的火热让他浑身发软。
结束绵长而热烈的深吻，色情的口水于两人的唇间拉出丝线，张合晓立刻红了脸，气呼呼地瞪着顾环旭。
“你干嘛亲我？！”
“你不想？你不是喜欢我？”
“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你可真随便，有男朋友还对别人下手。”
顾环旭不悦地说：“谁说我有男朋友？”。
“你们都做过了。”
“你看见我和他做了？”顾环旭挑起浓眉，一脸愉悦，“你在吃醋呢。”
“吃醋怎么了？！我想吃就吃，不关你事。”张合晓大声回怼，他不在乎自己吃不吃醋，他在意的是顾环旭和周存的关系。
“你真可爱。”
顾环旭心尖发痒，他摸着张合晓的耳垂，亲了一口张合晓的面颊，张合晓诧异地睁大眼连耳尖都红通通的。
“我和周存没关系，也没和他做过爱。这样你满意么？”顾环旭诚心实意地说。
“干嘛跟我说……”
“你说呢？”
男人含情脉脉地瞧他，他那仿佛得到治愈的心热络地跳动起来，不知是喜悦还是羞涩，他的目光在男人的喉结游离，他觉得口干舌燥。
“看着我。”
顾环旭不满他看向别处，双手爱怜地捧着他的脸，之后在他的面颊、耳畔及颈窝处嗅吻。
表面一本正经，这时候却跟痴汉似的，张合晓理不清了。顾环旭真的喜欢他吗？
顾环旭抽出张合晓塞在裤子里的毛衣下摆，干燥的手掌自下而上地抚摸他的肌肤。
张合晓腰身震颤，忙说：“别，别在这儿。”
“你叫我忍？”
“不是，这里不是有监控嘛？”张合晓撅着嘴抗议。
“也是，我可不想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