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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沅朝前走了一步,又有些胆怯的停下,声音带着小心的讨好:“你累了吗?其、其实我会一点按摩,我妈妈说我按的很舒服的。”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钟沅小时候很乖,但这两年在外面学了些纨绔子弟的劣习,跟自己爸妈说话都少,还谈什么跟父母亲近。

他看陆衍没反应,自己又往前凑了点,按下心里隐秘的雀跃,刚抬手还没碰上,面前的少年唰一下睁开了眼睛,那双琉璃色的双瞳直直的撞进了他的脑子里,钟沅感觉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陆衍起身,语气疏离带点凉意:“把地扫干净,出去的时候关好门。”

这是陆衍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来不及分析话里逐客的意思,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不是一般的好听。

回过神陆衍已经走了几步准备进卧室了,钟沅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等一下!”

陆衍转头看他,目光不明。

两人对视上,钟沅先一步低下头,耳边好像能听见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我能不能…在这睡一晚,车没开过来……”

他看陆衍没出声,又有些着急的开口:“睡地上也行,我不怕冷!”

房子是简单的两一厅,夫妻俩念旧,在新家住了几天还是觉得待在这里习惯,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住,除了主卧另一间改成了书房,能睡人的也就一间屋子。

其实客厅沙发也能躺一晚,但钟沅因为不可言说的心思下意识略过了,陆衍就更不不会知道这事,小少爷可从没睡过沙发。

陆衍沉下眼,有些烦,但欺负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小孩并不能让他心情变好,最终他只是转头进了房间,没关门。

钟沅看着陆衍默认的行为,一颗心脏激动的差点跳出来。他飞速收拾完撒了一地的薯片,一秒都不带耽搁的奔向主卧门口,脚步异常轻快。

末了走到门口又顿住,探了个脑袋往里看。

暖色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但那个从出现就让他移不开眼睛少年就坐在床边,映照着屋内的灯光,钟沅能看见那人发梢还挂着晶莹的水滴,依依不舍的顺着发丝滑落在床单上,晕出一片水痕。

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可陆衍还是看见了门口的脑袋,那一头晃眼的黄毛实在难以忽视。

被人这么盯着,陆衍微不可查的撇了下眉,但想着他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龄,终究没说什么。

接着门口的钟沅就看见床边宛如精灵的少年噌一下站起来,吓得他脖子猛的缩回去,心脏扑通个不停。

等了两秒里面没什么动静,他又没忍住往里看,就瞧着陆衍拿着张毛毯往地上丢。

没错就是跟扔垃圾一样,一点犹豫没有。

完事还撇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不出意外这就是钟沅今天的容身之所了。

钟沅被少年轻飘飘的一眼看的觉得自己又行了,不受控的朝房间迈出坚定的步伐,然后越走脸越红,最后目不斜视的钻进毛毯里窝了起来,期间没敢跟陆衍对视一秒。

陆衍垂眸有些无语的看着把自己缩成鹌鹑的小孩,伸脚踢了下钟沅的腿:“你不洗澡吗?”

他确实好奇,从家里出来之前能近他身的男人就算再干净,伺候时也恨不得把自己皮洗掉一层,生怕身上哪点让陆衍看着碍眼。

钟沅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导致他紧张的都不敢大喘气,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一边为陆衍看着他雀跃,一边又胆怯的希望陆衍暂时忽略他,没办法……他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脑子晕乎乎的钟沅正在迷糊,突然小腿被踢了一脚,整个人僵住,顿了下才听清陆衍说了什么,慢吞吞的把脑袋从毛毯里探出来,露出一对泛着热气的眼睛,声音怯懦:“我……没带衣服。”

如果是再过一年的陆衍听见这话,应该就能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小孩忽悠了,连换洗衣服都没有,证明钟沅本身是不打算留宿的,何况是睡地板上。

可惜现在的陆衍还太过单纯,也从没人敢跟他耍这些小心机,以至于让钟沅一套一个准。

陆衍对视上小孩的眼睛,窝在地上的人飞速扯起毯子蒙了回去,活像缩进壳里的乌龟,让他不禁回想了下半小时之前嚣张的钟沅,简直判若两人。

这两天确实有些累,陆衍也没再关注地上的一团,熄灯在床上睡了过去。

钟沅从最开始的胆怯,到最后等陆衍睡熟了抱着毯子往床边蹭用了不到一小时,最终枕着陆衍的拖鞋睡了过去。

期间房间要是进小偷了,都能被地上那一团扭来扭去的不明生物吓个半死。

……

七月份的芜城还是炎热的,天刚蒙蒙亮,窗外的蝉鸣就相继活跃了起来。

浅色的窗帘遮不住天边渐起的白光,侧躺在床上的陆衍不适的皱了皱眉,烦躁的拉起杯子盖住头,下意识的喊了个人名:“小遥。”

房间内迟迟没听见以往随叫随到的回应,反倒是窗外的蝉鸣声越发清晰入耳。

陆衍在被子里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却在心里把自己嘲讽了一遍,还真是被养成了娇纵的花瓶。

远在黎国金麟殿堂的男人心口猛的抽痛一瞬,让男人面色不受控的一变,原本神圣威严的双眸骤然有些迷茫。

底下汇报的人注意到男人的异色,停了刚刚的话题,一时不敢开口,大厅内寂静无言,无一人敢发出声音,他只能求助的盯上旁边的助理。

周然也有些担心,上前几步停在男人后两步的位置,低声询问:“……先生?”

陆遥按下心里的异样,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最近黎国这边的公司突然冒出几波难搞的跳虫,不痛不痒的骚扰造不成什么损失,但总归让人厌烦,一时又抓不住领头人。他的人被对方牵着鼻子遛了半个月,陆遥总觉得对方手法过于熟悉,又找不到头绪,只能跟陆衍说了实情,祈求亲自去一趟。

他是从六岁就伺候在陆衍身边的,小少爷可可爱爱一团的时候被抱着去挑选奴隶,软软糯糯的小手就是那时候指向了他。

陆遥记得自己当时连谢恩都忘了,只直愣愣的仰头看着窝在陆云瑾怀里的小人,上面那双琉璃色眼睛的主人也好奇的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奴隶,大概是被陆遥呆呆愣愣的样子逗着了,小少爷笑弯了眼睛。

他那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027。

这一批的奴隶拼命努力也不过是在等这一天,陆遥见过比自己优秀还不要命的,怎么也不敢想幸运的会是他。

可他的天神怜悯了他,陆遥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放不开手了。

——

陆遥摆了摆手,示意底下的汇报继续,可心思却没办法集中在会议上,那些跳虫从他来开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黎国这边又不比国内,他想一个个把人揪出来至少得耗个十天半个月。

这点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陆遥总觉得心里慌张的原因不在这里。

私人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当时陆衍并不高兴他来这边,走的时候甩了他一巴掌,但还是放人了。这能解释陆衍忽视了他几天的请安信息,回去还得好好哄哄人。

想到陆衍,陆遥不由得扫平了心里的阴郁,专心处理手下的事情,虽然主家不缺奴隶,但他得尽快回去才行,小少爷可不好哄,因为这些小事真把人惹生气了他都没地方哭去。

这份安心在他回国知道陆衍不见了之后彻底被打碎,陆遥直接扯着陆云瑾的衣领双眼猩红。

他这做法在陆家实在是大不敬,但没一人敢拦着,先不说陆遥除了陆衍没人敢惩罚,冠以陆姓之后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大内总管,谁敢跟他过不去就是在挑衅陆衍,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这狗也就是看着好相处,离开陆衍就是条疯狗。

陆云瑾被他提起来,男人以往清风明月的气质荡然无存,青黑的眼眶双眼无神,漆黑的瞳孔四周布满了血丝,启唇,声音嘶哑:“你回来了啊……”

明亮的房间很不适合赖床,陆衍憋了两分钟,还是无奈的掀开被子准备面对家里蹲的一天。

没办法,他这会只要敢出去乱窜,稍微在监控底下露个头,不出半小时就能被请上车了。

陆衍的反侦查能力是陆遥教的,还是必修课,小少爷当时可不愿意学,在家里无法无天的人突然多了个无聊且费力的课程,学两天还算新鲜,第三天就开始发脾气,但陆云瑾他们都赞同陆遥的说法,防止以后发生意外,陆衍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于是陆衍过上了每天被陆遥抓着对练两小时,练完他折腾陆遥二十二小时的生活。

现在找的晕头转向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当时逼着陆衍学会之后是这个后果,陆遥是个好老师,而陆衍更是对什么事物都只有他愿不愿意接触这一个说法。

陆衍坐起身,抬手揉了揉被阳光照射的眼睛,光裸的脚掌本能的踩向地板上的拖鞋,随后……脚掌踏上的触感很熟悉,但很明显不是他要找的。

陆衍顿了顿,缓缓低下头。

钟沅在做梦,梦到他变成了一头会喷火还会飞的黑龙,正傻呵呵的抱着城堡里的发光大钻石流口水……

有时候梦跟现实也是有关系的,比如说现实里他虽然不会喷火和飞,但流口水是没问题的。

怀里抱的确实有东西,不过是陆衍的另一只拖鞋,两只简直各司其职。

陆衍僵住的片刻,钟沅嘴角晶莹的口水又往下滴了一点,还嘿嘿傻笑着蹭了两下。

陆衍:“……”

拳头硬了。

傻乐的黑龙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后背一凉,而且自己头好像被什么压着,越来越重。慌张的他刚想喷火驱赶敌人,一扭头,天亮了。

钟沅睁开眼,正面就是陆衍想杀人的目光,小屁孩没忍住嘟囔了句:

“龙挂了也在天堂吗?”

这天使真好看啊,就是表情太凶了,不知道把钻石给他天使能不能开心点,他想着就闭上眼准备回梦里找。

陆衍听小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还没理解什么意思,眼看着底下的人又准备睡过去了,咬了咬后槽牙,看了眼又嫌弃钟沅脸上的口水,伸脚直接踩人胳膊上。

“钟沅!”

底下的寻梦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名字听着这么吓人。

他彻底睡不下去了,离家出走的脑子回了家,顺便想起来自己色令智昏干了什么。

难不成——他其实是个变态?

钟沅紧紧闭着眼睛,可真睡和假睡始终是不一样的,主要他觉得自己再不醒胳膊可能要骨折了。

“早啊……哥…”

迎接他的是陆衍的死亡凝视,顺便脚又往下踩重了点。

“咳!”

这是十五岁的钟沅不能承受的痛,但他看着上面眉眼冰冷的人,莫名的不想反抗,甚至想躺平来一句不然你弄死我吧。

弄不死以后我缠定你了。

豪言壮语最终是只敢在心里想想,他没胆子说出口。

陆衍注意到脚下的人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还未显成熟的杏眼对上他连乖巧都不装了,眼底都是莫名的坚持。

他有些不明白这小孩的脑回路,或许也明白,稍有点机会就往他身上博取关注的事他经历不少,但现在不同,陆衍对这种行为都有种厌恶的情绪。

厌烦的撇了撇眉,还是屈腿把人踢远了点。两只拖鞋一只被压扁了,一只上面还有口水,陆衍直接赤脚踩在地上,迎面走向被踢了两步远正在揉胳膊的钟沅面前。

“打电话叫人来接你,以后不要再过来。”

钟沅低着头不吭声,眼角余光却紧盯着陆衍踩在地板上的赤足上,光影下连脚趾都是无暇的。

他自己就是个小富二代,年纪不大,但也算有一堆狐朋狗友。成年人的大场面他还没怎么见过,可小聚会少不了,陆衍是没怎么搭理他,但从几句话他也能看出来这就是久居上位者对小人物的漠视。

钟沅只是爱玩,又不傻,不然敢这么浪早被停卡喝西北风了,他的几个小伙伴还在动不动关禁闭的时候钟沅已经有能力在外自己独居了。

嘿,他想起来这种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陆衍很像他背着书包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

原来看起来这么金贵的少爷也有烦恼吗?

但现在不太适合问这个话题,钟沅得想办法留下来才行,留不下也得混个脸熟。

这可是个地狱开局啊,先不说昨晚上发的癫,大早上抱着人家拖鞋流口水这种骚操作怎么也不像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脑子里闪那么多想法现实也就过了几秒,钟沅揉着胳膊,偷偷用力按了一把,眼泪一下就冒出来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头泪珠要落不落的看着陆衍,嘴唇抿着抽气。

陆衍连头都没低,只垂眼看着他想干什么。

ok,装可怜不好用。

钟沅抬手拿袖子蹭掉眼泪,盘腿坐在地上正对着陆衍,声音干净活力:“大哥哥,我觉得你需要个跑腿的。”

“恰好我很合适,而且住这里我哥偶尔也会过来,你应该暂时不想被第二个人打扰吧。”

他说的笃定,把陆衍现在的困扰直接点出来,只有住的地方根本藏不了多久。

陆衍眼神一冷,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而且这小孩怎么看出来的。

他哪知道钟沅其实都是经验之谈。

“条件呢。”陆衍沉声,算是接受了。

钟沅眼神一亮,自己还真猜对了。

“没有条件大哥哥,我就是乐于助人!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这样以后你就是我哥们了,帮哥们是应该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兴冲冲的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

陆衍不信,哥们是什么鬼东西,他只有一堆狗。

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两人年纪都不大,钟沅单方面的自来熟但还算有度,陆衍从一开始被吵的脑袋疼到后来能自动过滤掉没用的话题,相处下来也算和谐。

后来的日子小屁孩三天两头的往他这跑,恨不得直接住这,借口也找的越来越离谱。烦的陆衍直接给他定了一个星期最多只能来一次规矩,不同意门都进不了。

陆衍带着两人专往巷子里走,弯弯绕绕的路线他走的轻车熟路,一看就很熟悉。钟沅已经习惯陆衍这东躲西藏的走法了,可祁南略过老旧房屋心里只有苦涩。

是啊,只有这种地方陆衍才能躲过他们,这几年的销声匿迹可以想象主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祁南周身都弥漫着难过的氛围,陆衍扫了眼,没管他,鬼知道这傻狗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走了几分钟,陆衍皱眉想了想,转头对着身后满眼兴味的小孩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直接掐着钟沅的后颈把人转了半圈。

“你不许跟着,回去。”

“诶诶?”

钟沅被迫转身,还没站稳耳边就响起陆衍不带感情的一句话,当即哭丧着脸哀求:

“哥!哥求你了,让我去看看,我保证什么都不说,真的,求求了……不然你打死我!”

陆衍不想听他在这满嘴跑火车,抬腿踹了钟沅的屁股一脚:

“滚蛋。”

钟沅捂着屁股顺势一倒,然后转身抱着陆衍的右腿,张嘴就喊:“啊……!”

刚开嗓就被陆衍抬手摁住了嘴,后半段男高音硬生生憋了回去。

路边晒太阳的狗被钟沅一嗓子吓的垂死病中惊坐起,警惕的望着在地上发疯的人类。

祁南在旁边傻眼,也顾不上难受了,目光惊异的看着坐在地上敢跟陆衍撒泼的男孩。

“唔唔!”钟沅冲陆衍叫,双手还牢牢扒在陆衍腿上。

陆衍咬牙冷笑,手上愈发用力,小孩憋的鼻子都红了,双手也不愿意从他腿上松开。

“主人……”祁南上前,对着陆衍微微弯腰,陆衍抬手挡住了他,祁南敛目,适时退了回去。

钟沅模糊间听见这个称呼,猛的转头对着祁南睁大眼睛,心里卷起慌乱的情绪。

陆衍眼底晃着暗色,钟沅的神色被他看在眼里,嗤笑了下,按着男孩的手指松开,反而轻浮的拍了两下钟沅的脸,幽幽开口:

“听见了……还去吗?”

语调轻轻的,钟沅却觉得那像是宫殿里的海妖在低吟,蛊惑人心的海妖只是勾了勾手指,他就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钟沅怔怔的看着陆衍的眼睛,张了张嘴,开口:

“去。”

……

三人停在一扇表面上看起来破旧不堪的铁门前,陆衍二话不说直接抬腿踢了一脚,生锈的铁门哐的一声巨响,小窗里打游戏的男人惊的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卧槽!!!”

男人转头就要骂人,刚一句国粹出口看清人之后极快速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也顾不上打游戏了,从老大爷用的躺椅上飞速爬起来给陆衍开了门,弯腰鞠躬,两手尴尬的搓个不停,结结巴巴的开口:

“y……y先生,005给、给您问好。”

男人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黑色寸衫不羁的散了两颗扣子,股涨的胸肌轮廓异常显眼,配上染着棕红色的短发,一眼看上去宛如一头难以驯服的野狼。

此时的野狼乖乖的弯着腰,狠戾的眉眼全是紧张与讨好,小心的控制着体态。

陆衍迈步走进去,没管门边的男人。屋内的昏暗的地灯照着微弱的光,他抬手在墙边摸索了下,接着咔哒一声开了个柜子,从里面摸出了两只白银色的面具,手里的银饰在暗色中划过一抹流光。

面具是挂耳镂空的款式,左侧的边缘还坠着一颗浅蓝色的菱形水晶,异常精美华丽。

005眼热的看着陆衍将其中一个递给钟沅,男孩只会傻傻的捧着,被周边的氛围影响的大气不敢喘。

“跪下。”

黑暗里蓦然响起陆衍的声音,钟沅心里一惊,抬头才看见陆衍这话是对着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说的。

祁南长腿利落的双膝着地,大腿内侧微微张开,长衫包裹的腰窝弯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脖颈顷长。

陆衍伸手抬起祁南的下颚,两人离的极近,男人低垂的目光刚好对视上陆衍的裆部,脸色猛的一红,呼吸粗重。

陆衍哼笑了声,没跟他计较,微微低头帮祁南戴好面具,末了伸出食指拨了下晃动的水晶,蓝色的光折射在祁南眼睛上。

“嗯,很漂亮。”他开口,不愧是自己设计的。

祁南耳垂通红的仿佛要滴血,陆衍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他不可避免的妄想主人是在说自己,心跳快的要控制不住。

“江风他们到了吗?”陆衍示意钟沅自己戴好面具,抽空询问了下门边的005。

“回先生,他们半小时前到的,现在应该在一号房。”

陆衍应了声,踢了脚祁南让他起来,转身继续往里走,钟沅小心的戴好面具,在后面赶紧跟上。

身后的005眼看着陆衍消失在拐角处,快步拿起手机点了个联系人:“滚过来给老子顶班。”

说完就挂了电话,颐气指使的跟刚刚完全是两个样子。

……

四周的光线都是昏暗的,走廊上只能听见三人的脚步声,钟沅不自觉的跟陆衍靠近了点。

直到面前又多了一扇门,陆衍伸出手指解锁,厚重的金属门自动打开,绚丽的灯光才照在三人身上。

低沉而富有节奏的音乐从大厅内扩散到门边,前方的两个侍者恭敬弯腰。钟沅睁大眼睛,抑制住惊呼,忐忑跟在陆衍身后继续往前走。

里面的风格跟外面阴森的走廊完全不同,这里可以说是富丽堂皇,墙上的壁灯都极近奢华。

十几米的走道过后视野猛的开阔起来,他们好像在二楼的位置,一楼宛如斗兽场一样是圆形的,正前方有个放着铁笼的台子,台子下方形形色色的人穿梭游走,灯光稍微暗的角落设有卡座。钟沅一眼就看见很多人居然是跪着爬的,角落那里跪的更多,甚至坐着的人正按着下方人的头压向腿间。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伸手去拉陆衍,哆嗦道:“哥……我、我有点…”

陆衍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孩慌张的样子,悠悠开口:

“你不是想看吗,反悔了?”

钟沅可怜巴巴的抬头,他知道陆衍每个月内偶尔会去一个地方两趟,偷偷跟踪总被陆衍揪出来,自己调查了那门口守着的人还不让他进,缠了陆衍几次都无果,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哪想过是这种地方。

“晚了噢。”陆衍恶劣的开口,撇见小孩快哭出来了,还是随口安慰了句:“行了,吃不了你。”

陆衍没拉开小孩抓着他衣袖的手,由着他躲在自己身后穿过走廊。

钟沅注意到路上偶尔会走过一些脸上也戴着面具的人,不过款式都是一样的,比较单一,跟他和祁南的完全不同,那些人看见陆衍还会停下来问好,眼神都挺……谄媚的。

什么东西,他哥在这种地方也混的那么开吗?

越往前走人越少,只能看见几个门前立着侍者,那些人跟机器人似的。他真没见过这种场面,主要是楼下那一幕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钟沅只能攥紧陆衍的衣袖汲取安全感。

……

约莫走了几分钟,终于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钟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扇门打开差点吓的他叫出声。

里面的人不多,大概十几个,但除了坐着的几位,其他基本全是跪在地上赤裸着身体,与其说他们被压迫,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卖力展示自己。

“啊哈~稀客来了,今天什么日子?”靠坐在门边沙发的青年率先开口,妖异蛊惑的眼睛一瞬间牢牢锁在陆衍身上,扫向钟沅抓着衣袖的手时眸光冷冷一变,打量起后面缩着脖子的少年。

坐在主位的男人抬起头,接着拂开身边端酒的奴隶,起身走向陆衍:“你这真是一个月就上两天班啊,小心我扣你工资。”

嘴上这么说,这人眼里却半点不悦也没有,单手引着陆衍上前坐到他旁边的位置,末了像才发现陆衍身后跟了两个人,挑了挑眉开口:“收奴了?上哪整的小兔子。”

男人目光浅浅的扫了眼钟沅,小孩一瞬间僵住了身子,像被什么危险的东西定住了一样,一动不敢动。

“你吓唬他干什么。”陆衍踢了男人的小腿一脚,把钟沅拉到自己边上坐下,脚尖点了点地面,祁南沉默的跪了下去。

江风乐呵呵挨了一脚,看着陆衍的动作才把目光放在此时跪在陆衍面前的男人身上,只一眼便沉了脸色。

他这是看走眼了啊,合着正主在这呢。

坐着的几人脸色各有不同,陆衍视若无睹,长腿一伸,自然的踩在祁南大腿上。

他懒懒的撑了个腰,抬手摘了一直戴着的口罩,从旁边跪着的侍者餐盘上拿了杯调酒喝。

期间除了地上跪着的不敢抬头,还在坐着几个人的目光像黏在他身上一样。陆衍品了口嘴里的味道,对深渊出品的东西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这调酒师就不会换个别的花样,一次比一次烈。

他晃了晃酒杯内的液体,漾起的水花聚成一片小小的漩涡,伸手直接递给祁南:

“喝了。”

祁南乖乖抬手接着,看着杯里的酒液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后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了下去。

江风暗暗握紧拳头,强压下心里的妒意,无事般开口:“今天准备呆多久?楼下等会有场表演,一起看看?”

“你表演我倒有兴趣看看。”陆衍随口接话,对端盘的奴隶招了招手:“拿杯橙汁过来。”

“噗……你俩可是撞号了,不如试试我吧,人家受点累,可以单独给你看噢~”

靠门边的青年朝陆衍举杯撩了撩头发,一双狐狸眼尽显媚态。

“白瀛,能不能上一边骚去。”坐在他旁边的裴星尧受不了般开口,一脸嫌弃的坐远了点。

白瀛扭头,看见裴星尧的脸一瞬间面无表情:“要你管?”

两人互看不顺眼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房间里的几人对他们的相处模式也都习惯了,根本没人在意。

陆衍百无聊赖的踩着祁南玩,如果不是他缺钱,而江风又实在给的太多,在家里睡觉怎么看都比这划算。

江风挪开粘在陆衍腿上的眼睛,弯腰给人拿了个靠枕让他坐的舒服点,显然对陆衍的懒已经熟悉了。

“今天是编号495的演出,我想着你毕竟带了他两天,刚好可以看看效果,楼下挺多人期待的。”江风开口,转头看着陆衍的神色。

“495……,不是那个割腕自杀的吗,没死成?”白瀛语气嘲讽。

“死了你今天不就见鬼了。”裴星尧在一旁凉凉开口,他对那个什么495没兴趣,单纯的看白瀛不爽而已。

一条落魄的丧家犬而已,才过两天好日子就敢拿命威胁主子了,也不看看他那条命值几个钱。

“裴星尧!你今天找事儿是不是?”白瀛砰的放下酒杯,神色不善。

眼看两人战况愈演愈烈,一直笑眯眯的孟屿插科打诨的来了句:“不然你们约一架吧,就定明天怎么样,来的人肯定比现在多。”

“你还真是爱看热闹。”

江风在一旁开口,对这种状况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几个与其说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不如说都是朋友,爱好特殊又家世显赫,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公子爷,只是当初办这个场江风出了大头而已,几人也乐意喊他一声老板。

当然除了陆衍这个半路来的,他是真穷,也是真能摸鱼,一个月能抓到三次都算烧高香了。

偏偏带出来的奴隶服从度极高,可以说他只用在那坐着,底下的奴自己都能把规矩学完,没人会想让他失望。

陆衍阖眸,神色恹恹的:“好吵。”

他声音不大,剑拔弩张的两人却一瞬间偃旗息鼓,白瀛张嘴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孟屿冲他摇了摇头。

祁南头有点晕,模糊间听见陆衍的声音,慢吞吞的抬起头,眼底昏沉:

“……主人”

“嗯?”陆衍垂眸应他,瞥见人不太对劲才弯下腰,单手支起祁南的下颚打量片刻:

“你不能喝酒?”

男人脸色还看不出什么,脖颈却镀上一层绯红,抬头仰望陆衍的眼神直白又懵懂,似是听见陆衍的问话,微微歪头思索了下,坚定道:“能喝……”

“……您给的都能喝。”

陆衍笑了,被蠢的。

才喝了一杯就醉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想让他给人抗回去吗。

祁南还在懵,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正想着怎么把他扔一边凉快去,身体下意识的朝陆衍靠近,头偏过陆衍的手讨好的蹭了蹭,然后直接枕在陆衍腿上磨蹭。

“主人……身上…不舒服”祁南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委屈。

陆衍出门前在他身上用的小东西疯狂昭示着存在感,清醒的时候还能忍,醉了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嗯,哪不舒服?”陆衍应他,手放在祁南头上逗狗似的摸着。

祁南微微抬头望着陆衍,智商下线的脑子想不通东西明明是主人自己放的,怎么还来问他。眨了下眼睛,也不在陆衍腿上趴着了,抬手轻拉着脑袋上的手引到自己胸口:

“……这里”

脚边的人难耐的喘着气,耳垂都泛着嫣红,陆衍勾了下嘴角,由着他带着自己的手隔着衣服摸到胸口的位置,淡淡开口:“哦,在这儿啊——”

修长的手指动了,隔着衣服准确找到因为带着夹子凸起的乳头,用力一捏。

“唔!”

祁南咬牙闷哼,瞳孔颤抖,头脑发热的感觉一瞬间褪下。

陆衍靠近他,看着祁南眼中的自己不断放大,轻声开口:“还难受吗?”

祁南额角沁出冷汗,身体僵硬,陆衍眼底是带着笑的,可那笑意太冷了,好像自己隐蔽的心思在主人眼里全部无所遁形,他害怕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衍没等到回话,笑的更厉害了,甚至嘴角都微微扬起,然后眼神猛的一冷,抬腿朝祁南肚子踹了过去。

周围的奴隶吓的一个个把头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他站起身,手臂被江风轻轻拉住,男人眼里泛着危险的狂热,说出的话却是劝陆衍的:“别生气,一个奴而已,不喜欢换掉就是了,我这还不够你挑的吗。”

祁南被踹的往后滑了点,趴在地上,听见这话瞬间眼神冷厉的朝江风看了一眼,透着杀气,接着不敢缓和一秒身上的剧痛,四肢着地快速爬回陆衍脚边跪好。

钟沅被一系列事情发展弄得眼里都是惊慌,主要他看得出来陆衍是真发火了,冰冷的气息压的整个包间都是沉闷的,认识这几年他就是再跳脱也没在陆衍身上有过这种陌生的感觉。

“哥……”他抖着嘴唇开口,看着陆衍的眼睛里都是害怕。

“江风,帮我把他送出去。”

陆衍就说了一句话,接着直接离开了包间,祁南在后面紧跟着爬出去。

江风缓缓握紧被陆衍挣开的手,目光不明,然后认命般的开口:“行了,你们先玩着,我带人出去。”

“江风,你甘心吗?”

包间里最后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开口了,男人声音沙哑,满脸阴鸷,眼底透着疯狂。

“……”

“阿昭,我不想赌。”更不想像你一样。

他们几个认识很久了,久到他跟林唯昭甚至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能玩到一起自然喜欢的东西也大致相同,陆衍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少年一举一动都能牵拒他们的心神。

林唯昭是最先付诸行动的人,他也确实成功了。在他们的调查里,陆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一个世家子弟面前把人迷晕扔在床上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成功是有代价的,那代价太重了,重到他一夜过后丢了心,跪在陆衍面前快把自己逼疯了都没换来一个眼神。

……

昏黄的灯悬挂在房间中央,里面的设施一眼看过去还算空旷,只是光线有些过于暗沉了,两面墙上做了暗柜,南边摆着一张雪白的大床,就是好好的床上方不知道为什么吊了几根铁链,除去边上的沙发,房间连个桌子都没有。

祁南赤身跪在灯光下面,明明周身的环境是阴冷的,他却止不住的从额角沁出冷汗,细看下能撇见男人正在发抖。

哒——入目的是两条格外笔直修长的腿,在光影下异常惑人心神,脚步停在祁南两步开外,陆衍握着手上的皮革鞭子挣了挣,轻巧的用鞭尾挑起祁南的下颚。

“不打算给我解释下?”他放轻了语气,听不出情绪。

祁南绷紧身体,抖着唇滚动了下喉结,却是一个字也不肯松嘴。

陆衍看着下方那双躲避的眼睛,眸色渐渐转冷。

“很好,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们有了新的规矩。”

他这话落进祁南耳朵里,男人瞬间睁大瞳孔,惊慌的抬头着急道:“不!不是的主人,奴……呃!”

凌厉的鞭风猛的迎上男人裸露的胸膛,赤目的红痕顺着锁骨蔓延至腰腹。

“别出声,让我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

鲜红的鞭痕一道道布满在祁南身上,或许是太疼了,他肩上的肌肉都在痉挛般抖动,汗水顺着额角一滴滴落下,双手却死死在腰后握住,牙关紧咬着不敢泄露声音。

陆衍眼底泛着暴虐的欲望,耳边是极速的鞭声和祁南短促的呼吸,夹杂着几声低不可闻的痛呼。

“啪!”

一鞭直接甩在祁南微扬起的脖颈上,脆弱的肌肤泛起一阵颤栗,扣在背后的双手死命抓紧腕骨才能克制住自我保护的行为,迷蒙的双眼却越来越不清晰。

祁南脑子里只剩下主人不愿意听见他声音这一个意识,高度紧绷的神经随着不间断的疼痛几近崩溃。

连续抽了有十多分钟,陆衍才算泄了点火。甩了甩受累的手腕,看着男人还是紧咬牙关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一脚直接踹了过去,祁南终于撑不住的趴在地上。

身体落地的重物声响起后,四周归于平静。

不等人重新爬起来,陆衍朝前走了两步,抬脚直接踩在祁南头上,幽幽道:“自我意识很强?赏你顿释奴鞭怎么样。”

脚下只剩喘息的人听见这话全身都开始颤抖,挣扎着抬手想去摸陆衍的脚,被压在地板上的头也开始左右晃动。

陆衍抬脚向后撤了一步,没让他碰到自己,慢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不要主人,奴不敢了……求您…求您…是贱狗嫉妒,贱狗该死……别不要贱狗,求您了……”祁南撑着手艰难的爬向陆衍,嗓音颤抖,身上的疼这一刻比不过听到那三个字造成恐慌的万分之一。

嫉妒?陆衍微微阖目,从祁南断断续续的祈求声中捕捉到这两个字眼,明白他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借着酒劲演这一出了。

“主人,贱狗知道错了……求您,求您消消气……”祁南控制着不住发抖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的爬行着,直到跪伏在陆衍脚边小声的呜咽悲鸣。

陆衍撑着手垂眸看他,面色看不出情绪。脚边的人听不见声响,恐惧的一下一下小幅度的磕头,几息之后,陆衍把鞭子丢在一边,抬起一条腿靠坐在沙发上:“你回去吧,这两天的事情闭好嘴就行。”

养狗好麻烦,他好像已经习惯安生的日子了。

祁南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像定住了一样。

……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回去,他回去主人又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是吗?然后又一个四年、五年……一千多个日夜折磨还不够,要他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会活不下去的,真的活不下去的。

祁南猛的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全是痛苦与挣扎,对上陆衍漠不关心的眼神,咬牙向前爬了两步,双手有些哆嗦的抬起,接着快速的紧紧抱住陆衍的腰腹,力气大的要命。

陆衍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整的愣了一下,在祁南抱上来的一秒那双冷色的琉璃色瞳孔都放大了一瞬,闪过茫然。

男人身上的热气驱散了这间调教室常年不变的冷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可脚下的奴却不一样了,大胆又决然,带着赴死的决心。

“放肆!!”

陆衍只怔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被眼前这荒谬的一幕气的声调都提高了,被祁南胸膛压住的腿用力想把人踹开,脚尖踢在柔软的肚子上,却被祁南硬生生忍了过去,闷哼着双手越抱越紧。

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住,陆衍怎么也没想过他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这感觉确实有些荒唐。抬手抓着祁南的短发想把人先拉起来,跪着的人却不管不顾的死命往他腰窝挤,一米九的身高还满身肌肉,就算是跪在地上力气也比陆衍大的多。

“贱狗不走!”

“呜呜……求您了主人,您消消气,再抽贱狗一顿好不好,呜…别赶奴走……”

第一声尤其果断,像憋了半天的委屈一下发泄出来,后面又忍不住啜泣着祈求。

陆衍只觉得离谱,腰窝的肌肤隔着衣服都能能明显感觉到湿润的热气……

他不会把鼻涕也蹭自己身上吧?

脑子里冷不丁冒出这个想法,陆衍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咬牙低吼:

“滚!你先给老子起开!”

“不要!呜……您别生气了…”

……

祁南头脑发热的哭着死活不松手,硬生生把上面的人磨的没了反应,只是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他的脑袋看。

陆衍不吭声,整间调教室只能听见祁南时不时的抽泣声,时间缓缓流逝,底下的啜泣声可算一声低过一声,禁锢着陆衍腰身的手臂也开始泄力,脖子越缩越低。

陆衍能明显感觉到腰间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堪比被人泼了一杯水,他想不通一个男人哪来的那么多眼泪,怎么跪着挨揍的时候嘴倔的跟个死鸭子一样。

完全忘了是谁不让说话的。

祁南这会是真在给自己祈祷了,做梦也没敢想过自己能这么勇,抱着陆衍哭是什么概念,形容一下大概就是如果在四年前他干这事……坟头草肯定能长得比他还高。

他不敢说话,松手的同时想偷偷看一眼陆衍的表情,刚抬点头脸上就挨了一脚,趴下的时候还有空分析以这一脚的力度……应该不算太生气?

想多了,陆衍腿被压麻了。

踹的一脚属于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神经牵动的酥麻感让陆衍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现在气的不想开口,于是憋的脸越来越黑。

“砰砰砰!”

门被从外面的拍的很大声,透着急促,隔音极好的墙壁也能感觉出外界有些混乱。陆衍不耐烦的抬眼,撑着沙发坐了起来,走路有些缓慢,路过祁南都恨不得再踢一脚。

“抓住他!”

“操!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一打开门,嘈乱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走廊上狼狈的人飞快的钻到陆衍脚边缩起身子,粉白的手指小心的抓着陆衍的裤脚,呼吸有些颤抖:

“先生…求求您……”

几乎是他刚开口,转角就围出四五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高大男人,领头的染着熟悉的一头红毛,恶劣透着厌烦的表情在看见陆衍的一瞬间僵硬。

谢彦脚步顿住,远远对视上陆衍眸中的冷意飞速低下头躲避,长点眼都能看出来对方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得不感慨今天是真的点儿背,换个衣服的时间赶去包间陆衍就不见了,偏偏还碰上个不守规矩的给他找麻烦,虽然说现在也算是见到人了,可不代表他想在怒气值爆表的人面前刷脸啊。

给自己做了两秒心理建设,谢彦轻舒一口气,步伐坚定的走向陆衍,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刚刚那个在门口吊儿郎当的男人不自觉的展示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脚步停在男人两步外恭敬弯腰:“午好,y先生,很荣幸又碰见您了。”

……

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应,谢彦也算是习惯了陆衍漠视的态度,等了一会儿直起腰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又开口:“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说着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几人上前,眼神却若有若无的凝视在陆衍身上。

“不,不要抓我,先生!求求您,奴很听话的,求您帮帮我…”

脚边的人瞳孔放大,攥着裤脚的手下意识用力改为抓着陆衍的小腿汲取安全感。

陆衍撇眉,怎么一个两个都有这手多的毛病。一脚踢开脚边的人迎着谢彦的目光走近,表面优雅得体的男人因为他的靠近隐隐变得忐忑。

“……”

“装什么呢?”

骨节分明的手掐着男人的下颚拉进自己,陆衍心里本就窝着火,手上用的力气当然不小,谢彦脸颊都被他摁的微微鼓起。

他平时不怎么搭理谢彦,但不代表看不出他眼里的欲望,简单来说这人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每次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装的多彬彬有礼。

虚伪又令人恶心。

谢彦呼吸猛的顿住,接着心跳震动的声音激烈的像是在他耳边。面前就是陆衍,那双眼睛从始至终对他就只有漠视,像是对待路边没人要的野狗,连求他看一眼野狗都需要伏在地上摇断尾巴。

掌下的男人眼神逐渐迷蒙,嘴角却微微咧开,灼热的呼吸渐渐粗重,气流喷洒在陆衍手指上。

陆衍撇眉,男人不加掩饰的淫态让他觉得冒犯,不过也对,他们这几个人有谁是真对他存了单纯的心思才叫奇怪,都想着玩猎人追捕猎物的游戏,一个个装的像模像样,虚伪至极。

想要自己的真心,就凭他这碰一下都恨不得躺下的姿态吗?可笑!

谢彦不清楚陆衍是怎么想他的,他只是近乎痴迷的望着陆衍俯视自己的眼睛,一寸寸将自己在梦里才能遇见的事情刻进脑子里。

陆衍冷漠的勾起嘴角,微微前倾着靠近呼吸越发急促的男人,发丝擦过他的脸颊,压低声音:“对着这么多人都能发情,你是有多饥渴?”

说话间轻微的气流扫过谢彦的耳垂,这句话明显带着恶意的话不仅没让他冷静下来,反而全身泛起战栗的快感,一句脱口而出的请求比他脑子反应还迅速:“是,先生,005号请求您管教。”

陆衍松开捏着谢彦脸颊的手,长腿后撤一步,面前的男人瞬间露出迷茫跟不舍,他抿唇看了陆衍一下,接着膝盖一弯,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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