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只问他可有消瘦,却不说自己在上京中又是什么模样。好像不过是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夜晚,看到明月,然后想到了自己。
乌涂尔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要掉下泪来。他微微一怔,随即抬手抹掉了那点水渍。然后他珍而重之的将那封信贴在了自己的内怀,仿佛这样就和太子更近了一步。
忽然此时,大巫神秘莫测的出现在他身后,轻声叫他:“王。”
乌涂尔闭了闭眼睛,转过头看他,直言:“我要去上京,越国交给你,应当没问题的吧。”
大巫一愣,像是有些不太明白,但也没说什么,沉默一会儿才道:“属国国主,向来不入皇都。”
“谁能拦我?”乌涂尔不跟他争辩,反而是反问他。
大巫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诚恳道:“没人能拦。”
“所以我问你,越国交给你,应当没事吧。”乌涂尔说道。
大巫看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言:“既然如此,王是否要即刻起身?用不用遮掩一二?”
“不必遮掩。”乌涂尔道:“越国危机已解,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去问木禾,我也不会责怪你。我会先行一步,郑小将军就托你照顾了。”
大巫神色变换,又是沉默一会儿:“王有容人之量,的确是天命所归。”
乌涂尔知道大巫说的是木禾,可他只是简单扯了扯嘴角:“特殊时期,他也不是完全没用。囚着他,不如让他多为越国奉献一些……不过你可别忘了,他曾伤害过殿下一事,我仍记在心中。替我转告,就说让他别起了歪心思。”
说罢,乌涂尔转身离去。
对,他要去上京。就像是太子隐姓埋名来东南找他一般,他也要去见太子!胸口中仿佛火在烧,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已经分别四年,再能相逢,如何能熬得住苦楚?
那封来自太子的信,把乌涂尔这么多日藏在心中对太子的思念完完全全激发了出来。他甚至不想带着一兵一卒,而是一个人跨上马,冲着那朝思暮想的东府而去。
上京,皇宫。
勤政殿中一片寂静,只有西洋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响声。今儿是大朝会,本应该是各部官员积极上奏,表明大胤全域情况的时候,可这会儿却是安静到这种地步。
排在后面的是官位较低的官员,已经忍不住汗流浃背,却也不敢动手拭去自己头上的汗。因为他们都不想引起上首那人的注意,生怕自己成了被泄愤的对象。
为上者正是太子。
虽然太子仍旧坐在皇位之下,但他现在就是代皇帝,是能完全掌控他们身家性命的人。
太子坐在上首一言不发,他的大太监李庄也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接收任何官员递给他的眼色,是一副根本不想打破这寂静的态度。而在阶下大殿中,正跪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跪着,其中一人腰背尚且挺直,另一个人则是佝偻下去,像是十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