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忌惮他与三皇子的关系,也不敢任用,因此不过短短两三个月,新朝已在西南攻下城池十座,西南之地,已近有一半落入新朝手中。
然而只要那老皇帝不崩,新皇帝不立,要想一心对外,收复失地是不能了,三皇子忧闷难当,竟也在西南阴霾湿冷的冬日里病了一场。
而新朝那边,一是年节将近,天气愈加寒冷,不宜作战,一是连续作战军队疲惫,士卒伤亡严重,也该歇上一歇,因此固守已得城池,休养生息,训练士卒,为来年做准备。
腊月二十八这日天空阴霾,寒冷异常,大家在瑟瑟发抖中迎来朝廷补给,除去军需用品,粮食草料,更有春节赏赐一份。
上自雷乾,下自伙夫,人人都有,新朝军营中一时乐翻了天,就连平日总是板着一张脸的雷乾,都露出几分衷心的笑意。
宁荼重视宁慧,除去寻常赏赐外,更有其他赏赐,宁慧自去清点。
流景与寻常士卒一样得了甲衣一件,她自得了这件衣裳,便站在一边摩挲着玩赏,不忍释手。
其实这不算什么,三军士卒人皆一件的甲衣,普通士卒防身的用具,能有多好?
再说她自打训出自己手下那一千精兵,战时多立功勋,已得雷乾青眼相加,安阳大捷后雷乾更是态度大变,出入都带着她亲自教授,她虽在朝中还是一介布衣,但在西南军中却渐有威望,别人赏赐隆重,她才一件甲衣,实在不值得高兴。
但这却是正名之衣,宁荼犒赏三军,竟也有她的一份,纵使这一份实在轻如鸿毛不值一提,她心里还是欢喜。
自从宁慧在灵西给宁荼写了家书坦白事迹,她两人虽是面上镇定自若,宁慧更还费神做出成竹在胸的样子与雷乾周旋,实则无日不担心宁荼暗中下手,致使两人天各一方。就连夜里就寝,两人也十指紧扣,不敢分开。
后来终于等来了宁荼的人,那几人武艺不弱,若是以一敌多,流景只怕也不是对手,宁慧犹担心这几人暗中下手,更不敢轻易离她半步,待几日过去,那几人似乎只是窥视,并无杀意,她们才放下心来。
安阳大捷后宁慧携她漏夜拜访,将那几人打发了回去。流景虽不知其中详细,但也觉宁荼似乎日渐软化,并不是非置她死地不可。
而况在西南攻城略地以来,雷乾也据实禀告,多在给宁荼的奏章上表述她的功勋,虽然递上去的折子都如沉入湖底的巨石没了踪影,但宁荼也并未有别的反应。
其实细细想来,宁荼要杀她从来都是声势浩荡,行动却并不严厉。这次犒赏全军更有她的一份,纵使当年在珪园时见惯金银珠玉的她,竟觉这甲衣珍贵异常。
她只是不惯喜形于色。
流景还沉浸在一件甲衣的恩惠里不能自拔,忽听在那边整理着宁荼私赏物事的宁慧叫了一声“流景”,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哽咽。
流景惊了一跳,忙去看时,就见宁慧眼眶微红,泪凝于睫,正捧着一件狐裘发呆。
那狐裘毛色纯正,做工精细,当得上上品之称,流景不知宁慧何以对衣伤怀,伸手搂了她肩头,轻言问她,“怎么了?”
宁慧却破涕为笑,抖开狐裘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长短正合适,只是略微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