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华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到审讯室门口看到温然也在，疑惑道：“温然，你怎么也在？”
按说这是军事机密，就算是军属也不允许参与。
要不是事关她已经牺牲的丈夫，她也是不被允许进入这个地方的。
温然看了看老林，按照上边的计划说：“我来给薇薇治病！”
“薇薇，薇薇怎么了？”老林愣了下，他说话流畅后向秦素华打听了女儿的情况。
秦素华只说薇薇挺好，再没说其他。
此时再听到温然要给薇薇治病，身子紧绷起来。
温然就是特意在这儿等他，林薇薇的情绪很不稳定，已经几天不吃不喝。
所以上边打算让他们父女见一面。
开口道：“薇薇没事，只是不能说话。林叔你放心，我能把她治好！”
“能治好就行，我想先见见我女儿！”老林暂时压制住手撕陈英的怒气，对女儿的想念如潮水般涌来。
这么多年在外面颠沛流离，他都是靠着对女儿的思念支撑下来。
无数个日夜，他也不是没想过找女儿，只是这个破败的身体不支持，再加上收留他的地方都说方言，沟通也不方便，靠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离开。
若不是收留他的那家人好心，他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能活着被沈南征接回北城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他根本不会仔细想沈南征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他被沈南征推进了林薇薇所在的屋子，林薇薇正双目无神地盯着桌子上的白纸发呆。
政府让她坦白陈英所有的事，她的脑袋却只有一片空白。
不知道怎么写，不知道从何写起。
她想不明白跟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怎么就成了特务，就成了危害国家安全的坏人。
听到开门声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用手比划着问，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我妈怎么就成了特务？
老林看不懂她想表达什么，只觉得很陌生。
这与他记忆里的女儿完全不一样！
直到他看清林薇薇眉尾的那颗痣，这才敢确认眼前的姑娘就是自己的女儿。
颤巍巍地喊了声：“薇薇”。
林薇薇看向他，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抓住温然和秦素华的手，迫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素华很恨陈英，不知道林薇薇就是陈英弄哑的，连带着对林薇薇也喜欢不起来了，一言不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转头安抚老林：“老林，你先别急，慢慢来。”
老林点了点头，低头的瞬间老泪纵横。
林薇薇又诧异地看了秦素华和老林一眼，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更想知道陈英目前的状况。
温然现在身兼重任，拍了拍她的手说：“我先治好你，你有什么问题等你能开口再说！”
林薇薇：“……”
林薇薇瞪大眼睛看着她，又找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她带药。
满是疑惑。
温然让她坐好，然后拿出了银针。
林薇薇更疑惑了，又开始拿手比划。
温然按着她的肩膀说：“你别动，我现在要针灸了！”
……
林薇薇太想说话了，听她的话安静下来。
温然这次用的是捻揉针法。
针刺穴位后，针柄不动，以指腹、掌根、骨末等部位的拨、挫、按、揉、搓、挑、推等手法，使针在穴位内移动。
林薇薇觉出酸痛，眉头拧成了“川”字。
一旁的老林比她还紧张，好像温然在用针扎他一样。
秦素华的心里很复杂。
即使林薇薇可能不知情，但肯定也被陈英利用做了很多事。
特务的手段卑鄙，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只有沈南征淡定地等待着结果。
前世林薇薇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治好，还被枪决前的陈英用言语刺激了一番，以至于都没有跟老林父女相认就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呼吸声。
就在温然收起最后一根针又反扎了一下后，林薇薇痛呼出声。
声音不是很亮，甚至带着点沙哑刺耳，在场的人却都听到了！
老林惊喜，“她能说话了？”
“薇薇，你试着说两句！”温然把所有针归置好，鼓励她开口。
林薇薇有点慌。
“我……”
她吐出一个字，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能发出声音是她多年来的愿望，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温然确定她能说话后，又说：“你的声音想要完全恢复正常还要再喝药调理。”
林薇薇不在乎这个，先问：“我妈呢？”
温然也不怕打击她，按照计划说：“薇薇，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但我必须把这个事实告诉你，你突然就不能说话不是发烧导致，是你的母亲陈英亲手扎的！”
“什么？”
林薇薇、秦素华和老林皆是一惊。
温然也不解释，而是问林薇薇：“你还记得你不能说话前是跟谁在一起吗？”
林薇薇想了想，颤抖着嘴唇说：“我……我妈。”
“那就对了！”温然按着她的哑门穴说，“她就是扎你这个穴位导致你失声，你想想你不能说话以后这里有没有疼？”
林薇薇摸了摸脖后，那些比较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
不能说话以后，脖子后面某处确实有点疼。
母亲还说她这是落枕了，过一两天就会好。
难以置信地问：“她怎么会这么做？”
久不说话，她的声音发涩，问出的话也是沙哑刺耳。
温然走到老林身边，“你知道这是谁吗，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林子华。你的父亲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失去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还落下满身伤病。害他的正是你的母亲陈英，陈英能把你的亲生父亲害成这样，又怎么不会弄哑你！”
林薇薇看向双眼已经被眼泪模糊的老林，再想想家中放的那张照片里的父亲，这完全是两个不同人，她怎么都无法与自己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问：“不对，你们是不是为了让我坦白我妈所有的事，故意找个人来骗我？他怎么可能是我爸，我爸活着又怎么会不来找我们，我妈认真工作，对每个人都好，怎么变成了特务？”
怎么，连自己的本名都不敢认？
“不是变成特务，她本身就是特务。你也确实被骗了很多年，不过骗你的正是你一直信任的母亲陈英！陈英，本名山本樱子！经过多方查实，她是小日子的人，从小就接受特殊训练潜伏在华国。”
沈南征毫不留情地揭穿这个事实。
林薇薇迟早要知道，与其让陈英言语刺激她，还不如借别人之口让她知道。
最起码现在有比她受伤害更大的父亲在，不会一下子没了精神支柱。
老林捏紧了拳头，那只能用的手几乎要把轮椅捏碎。
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
陈英朝他开了黑枪后，冷漠疏离地贴近他耳边说：“子华，一直没告诉你，我是小日子的人，本名山本樱子。你要记住这个名字，要怪就怪我们们效忠的国家不一样，安心去吧！”
他甚至都没来及骂出口，就被她又补了几枪。
战场上炮声四起，没人注意到他的妻子对他开了枪，还趁乱扔了炸弹。
他更不知道那一场战争损失惨重，战友们几乎全军覆没。
只知道晕过去的前一秒想掐死陈英，他再蠢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连他的女儿一出生就是被利用的工具！
林薇薇已经瘫软到地上。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英雄，小日子的人是她的仇人，现在居然告诉她她的母亲就是小日子的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豆大的眼泪掉下来，“不，她怎么能是小日子的人，她是小日子的人，那我又算什么！”
“接受现实吧，薇薇！”秦素华已经知道她是小日子的人，知道林薇薇也是受害者，又不免同情起她，“老林真是你的父亲，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馥珍她爸牺牲那一场仗就是因为她传递的消息，馥珍从小被拐卖也是她找的人。”
“薇薇，这张照片你总该见过吧！”老林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林薇薇。
照片里年轻的林子华抱着几岁大的她和陈英并排而立，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笑得很幸福。
林薇薇睁大眼，家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她常常以爸爸为荣。
她也经常在作文和日记里写，爸爸是她的骄傲。
看着林子华空荡荡的右胳膊左腿和沧桑的脸，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敢相信这是母亲造成的！
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