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纳德斯的手指停住了。
“你有什么资格拿走这玩意?”
“不是说好的吗?只要付清十个金币……”
“十个金币只是你过去欠下的账,”图纳德斯把小瓶子收回去,“要买这玩意,你得另外付钱。”
“说好不是这样的。”
“你也知道我做的是风险大的生意。商品行情每天都在变。最近有个加基森来的人找我订了一大批这玩意,听他说整个卡利姆多都缺货,行情看涨啦。现在十个金币只够还你过去的债。”
“你……”亚伯克隆比的右眼皮抖了一下。“我还得付多少?”
“不多,再给五个金币就好。你可以拿到这三十毫升,而且我附赠注射器一个。”
“我现在拿不出啊。”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图纳德斯似乎要站起来。
“等等,我不还以前的债。我就买这一瓶,不要注射器了,你退给我五个金币。”
“等你有钱了再来找我。”
“不,不!我不用你退五个金币了,十个,十个你全拿走,只要给我这一瓶东西就好。以前的债,我以后再还你。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它,”他的声音发着抖,就像大雪重压的一截树枝,在冷风吹袭之下不停摇摆。“求你了。”
“蠢老头儿,还以为你活了六十多年终于知道什么叫欠债还钱了。早先看你是同镇人,我才让你赊账,但是没想到一欠就是这么多年。我不准你再来搅乱我的生意了,所以现在先把和你过去的杂务都两清,以后不管什么我们都明着算。现在你以前的欠债已经到帐,要想继续和我做生意,就得再拿现金。就这样。你没有钱了?再见。”
图纳德斯转过身。他把瓶子收进衣兜。
“求求你,”亚伯克隆比说,“求求你。”
图纳德斯走出了酒店。
亚伯克隆比站了发一小会儿的呆,随后跟上去,和他保持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我一定得拿到药剂,”他说,“就差这一件东西了。”
“那就付钱。”图纳德斯头也不回地说。“别跟着我。”
老炼金术士盯着眼前这男人的背影,右手握紧了匕首。我试过很多次,就这样肘部使劲一抽,就可以把匕首拿出来了。然后用两只手握住,往前跑几步,刺他。刺他的脊背。这个可恶的,狡诈的,下流的男人,没有资格这样对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愚蠢的行径毁掉我伟大的研究。只要跑几步,刺上去就好,我的手很有力气,刀也这么利,一定能刺进他的身体。到时候是死是活,我就不管了。我知道他把药和十个金币放在哪里,我得取回来。它们都是我的东西,我今天夜里带出门的东西。图纳德斯,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恶棍。我要……
他拔出了匕首。
他正想往前刺,手一抖,匕首掉落在了石板路上。
清晰的碰撞声把亚伯克隆比吓得后退了一步,图纳德斯也转过身,看见了匕首。
“你……你竟然想动手?老骨头,你也不怕刺到自己?”
他朝亚伯克隆比走过来。老人感觉到,他是要夺刀。图纳德斯很愤怒,他一定会把刀抢走。就算他不来杀我,肯定也不会再和我做交易了。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伊丽莎,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从路边的树丛里蹿了出来。亚伯克隆比看见黑影撞了一下图纳德斯就跑开了,而图纳德斯发出沉闷的叫唤,倒在地上。
老炼金术士在原地占了一会儿,才走上去,蹲下来。图纳德斯俯卧在地上,腹下流出黑色的血。他在含糊地呻吟着。
“老,老头,”他说,“帮我叫人。那狗娘养的要杀我。”
一阵寒冷的夜风从树叶缝隙间掠过。亚伯克隆比打了个抖索。随后,他从图纳德斯的身上摸出小药瓶和金币,装回自己的兜里,起身离开。
“你回来,老头。”图纳德斯说。“你要去哪……。”
亚伯克隆比继续走着。在回家的路上,他尽量避过守夜人和他们的手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