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走廊上,分头观察房间,搜索人的痕迹。确认没有人留在一楼后,他们跨上了楼梯。一只老鼠从他们的脚边爬过,消失在二楼的墙角。
一来到二楼,他们并没有搜索房间,而是直接攀上了阁楼。那浊黄色的光仍然在摇动不止。止血剂,血液,防腐药品混合起来,也无法掩盖人类的气味。至少对他们来说是这样。除此之外,他们也捕捉到了呼吸声。
他们来到那块隔板后面。一个女人被绑在墙角,口里塞着布团。是艾莫瓦夫人。布团上有鲜血滴落。看见这两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送葬人之一走上前蹲下,把手伸向她。她感觉那掌间的黑暗,覆盖了她所能感知的一切。
“你还好吧?”乔贞说。
“我……我没事。”虽然嘴里这么说,鲍西娅还是用深呼吸来平静自己的心绪。艾娜在一旁搂着她的手臂,眼睛盯着地面的沙石。随后,前方暗月马戏团帐篷中传来的野兽吼叫,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们利用阁楼上的绳梯从窗口逃了出来。因为绳梯不够长,他们不得不在离地还有近三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鲍西娅又因为身上的铠甲吃了一番苦头。
“这是唯一的办法,”乔贞说,“我只能割掉她的舌头。”
“我知道,不然她就会告诉那些人的。而且这也是她对艾娜做了那些事的惩罚。”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你就不要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快些适应过来。”
“可是……我是第一次看见……”
“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看的。算了,现在想想看艾娜怎么办吧。这姑娘看样子已经没办法照顾自己了。”
“不能先带着她吗?”
“你开什么玩笑。”
“在大教堂里,有能收容她的地方……”
“可惜,现在你回不去了。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但是……”
就在这时候,艾娜拉住了鲍西娅斗篷的一角,望着她,摇了摇头。
“艾娜,”鲍西娅说,“你还能明白我们说的话吗?我们在想,现在该怎样才能让你安全。”
艾娜点了点头,然后脚跟朝后移了第一步,犹豫了一下,又慢慢朝后退去。
“她要离开了。”乔贞说。
鲍西娅拿出腰间装金币的布袋,正想走上去,艾娜却一转身跑开了。她跨越树丛,回到了街道上。
“那些人应该还在镇里……”鲍西娅说。
“别再管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帮助了她。”
“是啊,用割去她母亲舌头,把她留在那里等着被杀的办法。”
“你还在计较。对这种事,根本没有万全的办法。我们逃了出来,她活了下来,还要怎么样?”
“我知道你是对的,我只是……刚才那一幕,你的样子让人看了很害怕……”
鲍西娅的话,让他想起了野餐日的崔维斯。当时,崔维斯把剑放到流浪汉舌头下的眼神,让乔贞感到恶心。而现在,他自己也做了类似的事。但是,他相信两者是有不同的。
“如果轮到你这么做的时候,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说。
“……我将来也有可能做类似的事情吗?”
“也许不会亲手去做,但肯定会看到更多。或许自己还会体验到类似的痛苦。你随时都要做好准备。你可以发抖,可以大哭,但是却逃不掉。怎么回事,你真的在发抖?”
鲍西娅蹲坐在了地上。“……我没有参加过。”
“参加什么?”
“实战。只有有实战经验的人才能参加圣光大教堂卫队的考试。每个人至少要在前线服役两年。我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伤过人,更没有见过……”
“那么大主教把你直接安排进教堂卫队的传闻,不是假的了。”
鲍西娅不再说话,乔贞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一个完全在他人庇护下成长的女孩,现在要和能够教唆囚犯妻子割下自己女儿皮肤的人抗争。这听上去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如果你想回暴风城的话……”
“不,我一点都不想回去。不要赶我走。我们不是……同伴吗?我一直在骗自己,觉得卫队里其他人看待我的眼光都是不公正的。但现在我明白了。所以……我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