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是凹凸不平的土包和石头,舒令秋一铲子插进去,卡在半截。
她用力往外拔,手头一轻,铲柄忽然变得松了起来,舒令秋立刻意识到再用蛮力铲子就要断在里面了。
后背拂过一阵苦艾香,柄头出现一只熟悉的带着黑色手套的手。
温珣紧靠其后,宽宽的肩膀形成一张黑网。
她心脏皱缩,好像被裹在一张无形而幽黑的蛛网之中,蛛丝轻颤,自己是即将被吞噬的猎物。
而另一端的捕猎者,正在暗暗逼近。
温珣从石缝中将铲子拔出来,铲头无可避免的松动。
“这个铲子用不了了,还好雪准备得差不多,手动堆吧。”
温珣将右手手套剥下,拎起舒令秋的手,再次塞了进去。
手套很大,但格外温暖,还有男人方才留下的气息。
他都强迫到这份儿上了,舒令秋无法再拒绝,“谢谢。”
她尽量保持理智。
塑好了大致的形状——其实也就是堆好了大小两个圆球,舒令秋从包里掏出两只丙烯颜料。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头当做雪人的眼,一旁还有微曲的纸条,她撇断,掰成个“v”字来充当雪人的嘴。
温珣:“我以为你会给他画一双眼睛。”
舒令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这雪人是大地之女,吸日月之精华,纳天地之灵气才形成的,哪能加上化学用品?”
温珣抬抬眉骨,眼神中略带审视的意味。
舒令秋汗颜,径直摊牌,“好吧,说实话我也想的,但是我发现我只带了颜料忘带刷子了……”
嘴硬要有个限度,有时候还是需要软软。
她举起两只颜料,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女孩子香舌微探,柔软的身体离他很近,身上沁出的甜味丝丝缕缕。
像草莓味棉花糖,一下一下地挑拨着他的神经。
温珣狭了狭眸,移开视线,默不作声地将摆正石子。
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堆好了雪人,舒令秋向后退,远远地给雪人妹妹拍了个全身照。
离远了,看东西就会变得格外清晰,雪人妹妹孤零零地立在这儿,格外的孤独寂寞冷。
于是她贴心地摘围巾给雪人妹妹系上。
可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她又急吼吼地给摘了。
温珣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没什么。”舒令秋叹了口气,“只是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片,叫《雪孩子》。”
太幸福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悲哀。
对于舒令秋来说,这好像是一种病。
这病陪伴她到这个年纪,愈演愈烈,甚至没有治愈的迹象。
小时候看雪孩子,本来看着小兔和雪孩子玩得特别愉快。
他们一起溜冰,滑雪,在寒冷的冬天救助小鸟,渡过一个难忘的季节。
可是后来,小兔家里着了火,雪孩子为了救小兔而葬身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