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一惯平易近人,此刻被众人勾肩搭背拉扯住,唯有心里叫苦。眼看着距离他住了五年的生杀大帐只有几步远,就是走不近去。
老半天才寻了个机会问道:“你们顾大寨主……还在睡么?”
“顾大寨主?”众人均是一楞,片刻才有个反应快的接上话来:“顾……顾公子,还没起来呢。”
顾公子??
戚少商心里一凛,从这称呼可以看出,连云寨的人还没怎么接受他。
这几日,该是受了不少气的吧。
虽然心里也知道顾惜朝不是一般的人物,可就是没来由的就是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回想起棋亭那夜,当他郁郁地谈着自己的身世坎坷壮志难酬时,自己全盘的人生计划就在他那微蹙的眉和凄楚的笑中完全乱了套,而且乱得离谱……
甩甩头努力从那一夜的绮思中回过魂来,口里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大家的问话,目光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投向大帐,
他知道,那个人就睡在那顶帐子里,他甚至可以想见,那个喜欢赖床的人不堪外面的吵闹,气呼呼地把头蒙住,蜷缩成一团的可爱模样。
棋亭那一夜,累极了的他也是这般缩成虾米状,任屋外风吹雨打,不闻不问……
“今天有的忙的,你们该干啥干啥去,都围着大当家的做什么!”寨里最威严的劳穴光转了出来,一声低喝,寨兵慌忙做鸟兽散。
戚少商冲劳穴光略一颔首,感激他的解围:“这几日辛苦老二了,都布置妥当了吧?”
“大当家的放心,”劳穴光胸脯拍得震天响,“都安排好了,一定把大当家的跟顾公子的拜香仪式操办得风风光光的。”
这话本也没什么其他意思,戚少商却听得脸上一热,支吾道:“顾寨主挂柱,也是和你们几大寨主拜香,自然要隆重……”
劳穴光微笑着摇摇头:“论武艺,我们几个兄弟确实是服了顾公子,但是论人品,却是只有大当家的才清楚了,所以今番这拜香,主要还是大当家的跟顾公子结义”,说着往戚少商肩上重拍几下,“我们信大当家的眼光,跟着拜便是。”
戚少商一听此言,眉头微蹙——连持重沉稳的劳穴光都说这样的话,就不要说那些活蹦儿跳的小辈们了。
顾惜朝果然还是被排挤在外。
莫名觉得不悦,仿佛任性的孩子,自己喜欢的人,总要身边的人也都能看到他的好才行。
戚少商想转移这个不快的话题,环顾四周道:“我不是吩咐过布置得喜庆一点,多扎些红绸彩灯么,怎么没见着多少?”
劳穴光苦笑:“这几天都是黄道吉日,附近村镇里办喜事的多,几匹红绸抢破头。就今天用的这些,还是半哄半抢来的呢。老四在布庄里还被姑娘家骂了哩,说又不是娶媳妇,跟她们争这些做什么。”
仿佛隐秘的想法被窥破一般,戚少商脸上又是一热。
劳穴光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接着道:“红绸彩花主要都扎在大帐里了,大当家的要不去看看?”
此言一出,戚少商眼睛都亮了起来,终于捞到个借口进生杀大帐,忙不迭连声应好,三步并两步到了帐前,撩起帐帘,却犹豫了起来。
生杀大帐是连云寨里最大的帐蓬,说是供大寨主住的,帐篷内却用帷幕屏风隔成两半,前半部分供着牌位摆着桌椅,日常会客议事祭典都在这里,只有后半部分才是大寨主私人的居室。
所以平日里为了不扰到大寨主休息,寨里规定,未经通报不得擅进生杀大帐,违者重罚。
戚少商在这个帐篷里一住就是五年,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径直走到床边躺下,脑袋还正对枕头中心。
可如今,他已经在帐门外踌躇了一柱香的时间,却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其实,通报一声也无妨的。
只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