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意进了寻君阁,从乾坤袋里找来蜡烛燃起。
光线亮起来之后,她并未急着开始复活阿娘,而是将之前从这里摘下来的字画重新挂了上去。
她认认真真将整个?寻君阁打?扫干净,还很有情调地在字画前面燃了香。
袅袅香气升起,程雪意盘膝坐在字画之前,空白的字画上除了父亲留下那一行字,再没?有任何内容了。
当初从这里将字画摘走?之后,程雪意就在想着如何参透它。
噬心?谷内条件有限,她没?留下过什么阿娘的画像,如今全靠着记忆来记住母亲的模样。
她很希望可以在字画上看到内容。
天道这次终于站在她这边了一次,还真被她找到了方法。
程雪意咬破手指,取了两滴血,用魔气将血送到字画上,随后双手结印,默念冗长的法咒,点点血光出现在字画之上,那空白的画卷一点点用血线描绘出了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程雪意放下手,有些疲惫地看着那以血显现出来的画卷。
竟然不止母亲一个?人。
画很粗糙,画功并不精湛,看起来就像是凡间?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卖艺人画的。
但画上的阿娘和爹神态捕捉得极好,娘冷着脸,十分?嫌弃父亲靠近,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看上去好像对逼迫阿娘和他一起入画十分?快活,但他眼底的自卑和肢体的僵硬难以忽视。
程雪意多?了解她的父亲啊,她当然看得出父亲的窘迫,但阿娘在入画时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这样追逐喜欢的女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嘴硬是没?前途的,就算是对着亲爹她也要这样说?。
阿爹能得偿所愿与母亲在一起,与母亲进了噬心?谷再也没?出去过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无这一道封印阻隔母亲与外界,父亲怕是再努力几百年都没?什么好结果。
程雪意忽然有些失落,她目光垂下,看着放在手边的不念前尘。
感知到母亲的魂魄气息,这把剑时不时就发出剑鸣,她知道它也想尽快见到从前的主人,可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马上动白泽图。
她不是沈南音,没?他那么愚蠢,非要在重伤的时候还动用白泽图。
她是外面四个?魔的主心?骨,不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出现任何意外,所以她要先疗伤。
疗伤期间?,正好仔细看看从陆炳灵书房拿到的玉简,这阵法虽然精妙绝伦,高?深复杂,却不一定就是真的,她可不信陆炳灵会那么好心?,故意把真的阵法给她,还放她走?。
也许沈南音告诉了他,她寻白泽图的最大目的?
说?了又如何?
阿娘死?去的画面或许会成为他的心?魔,但程雪意也是在赌,成败与否也不是百分?百的。
就算成功了,祸害他自己?与祸害乾天宗、祸及天下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陆炳灵能容她伤害他,却不会容忍她危害到他的宗门。
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和母亲对着干,想着先斩后奏,结果——
反正这东西得仔细研究,最终用不用,得看时间?和机缘。
羽浮光守在寻君阁外,将此地摸清楚之后,便吩咐乘雾外出查探修界的情况。
他们避世之中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等阿姐出来想了解一二,他们却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太蠢了。
哪知顺势安排一下罢了,乘雾竟真的很快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少主,镇妖塔毁了!”她看上去十分?激动,解气地说?,“乾天宗倾巢而动,尽量挽回了损失,大多?数妖族都被抓回去,只逃走?了一个?。”
“能在天罗地网之下逃出去的必然是大妖,让我想想,镇妖塔里关?的最厉害的大妖……是画皮妖?”
“正是。”乘雾兴致勃勃道,“还不止这些呢,我抓了个?乾天宗外出捉画皮妖的弟子,搜了他的魂魄,知道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
“乾天宗的仙牢也毁了。”乘雾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他们关?起来那些与魔族有染的修士全都逃出去了!哈哈哈哈哈!”
乘雾笑?得开心?,苦竹和寒林也都有笑?意,觉得乾天宗这也太倒霉了。
只有羽浮光没?笑?,脸上甚至没?多?少惊讶之色。
“既然找到的是乾天宗弟子,可探听到沈南音和陆炳灵的消息?”
“查到了查到了。”
乘雾扫了一眼苦竹,眼神颇为轻蔑,苦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有些尴尬地退了一步。
人家办成了事情,而他却差点死?掉,确实?能力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