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一件事:“‘蜃景’不是一贯只容有缘人进入么,戚怀风带我过来藏人,就不怕他进去了,我被拦在外面?他怎么知道我也是此处的有缘人?”
剑灵欲言又止:“这个蜃景,对‘有缘人’的标准好像卡得很松——你们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头野猪路过,它也顺利进来了。只是后来它受惊跑到了雾气当中,一眨眼便被融成了骨碴……唉,可怜的有缘猪。”
沈映宵:“……”
他对这蜃景的饥不择食有些无语,但同时,心中却也暗自警惕起来。
和其他秘境不同,蜃景能随着秘境主人的喜好,只放“有缘人”进入。
而根据经验,这种标准宽松的蜃景,背后往往没什么好事——大量放人进来,很可能不是为了留下传承,而是因为秘境的主人是个变态,专门骗人进来屠杀。
这方大陆的舆图中,标出过一些这样的蜃景,将它们列为禁地。但沈映宵听剑灵描述了这里的位置,却发现这处蜃景并不在舆图当中,似乎不为世人所知。
“要么这里人迹罕至,无人能寻到,要么就是进来的人大多死了,所以才没有消息传出。”沈映宵想明白这一茬,眼角忍不住跳了跳,“选了这种地方当藏人窝点,戚怀风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正跟剑灵说着话,忽然,石壁上那唯一一扇石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沈映宵一惊,倏地坐起了身。
……
戚怀风尚未完全推开门,就听到石室里传来“哗啦”一片石链的响声,顿时知道沈映宵醒了。
他进了石室,反手掩上门,看了沈映宵一眼:“醒得还挺快。”
顿了顿,看出这师兄坐得费力,他又道:“坐那么直做什么,这些石锁很重,嫌累就躺着——带你来是养伤的,又不是为了锻炼筋骨,刻苦给谁看?”
沈映宵:“?”
知道重你还不解开,谁家这么对待伤员啊!
他本想像这样大声谴责,可是这糟心的小师弟竟然连那封口的符篆都没有帮他揭下,最终他只能用眼睛去瞪,表达不满。
说起来,回到这一方小世界这么久了,如今沈映宵单独看这处石室没觉得什么,单独看师弟也没什么,可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就莫名让他烦得不行。
于是盯着戚怀风看了片刻……
沈映宵默默躺下了。
抬起头望着穹顶,眼不见为净。
……没办法,坐着真的好累,单是身上的锁灵绳就让他很难坐稳,何况再加上这一身沉重的石链。
而且不知道戚怀风是不是故意的,这种捆法,他一绷着劲,肌肉筋骨就被勒得发酸、迅速麻了,卸了力道不动却反倒没事。
沈映宵躺回地上缓了缓,悄悄跟剑灵骂:“这孽徒天生就是关小黑屋的一把好手。”
剑灵想起了那位在本命洞府待了不知多久的师尊:“……”你俩大哥别说二哥,彼此彼此。
石室不大。没几步戚怀风就走到了太极图旁边。他在这一方石台边缘坐下,伸手探了探沈映宵的状况。
然后发现这师兄心跳又快又乱,呼吸好像也又散乱起来,竟和之前在密室里的状况有些相似。
戚怀风动作顿了顿,想起什么,伸手扳过沈映宵侧到另一边的脸,望进那双眼睛。就见他眼里浮着一层不知是气出还是累出的水汽,视线也有些涣散。
过了一息,沈映宵的目光才渐渐聚焦。他瞪了戚怀风一眼,仰头从他手里抽回下巴,稀里哗啦的翻了个身,背朝着这边。
戚怀风:“……”
他起身绕过石台,重新在沈映宵面前坐下,好像想说什么。
然而刚坐稳,又是哗啦一声。戚怀风低头一看,这人又转过去了,只留给他一个不想多谈的背影。
“……”
这么下去没完没了。
戚怀风不想做这种低效的事,所以他没再绕圈,而是就近攥住一条石链,轻轻一拽就把这个正在生闷气的师兄拽回了面前。
他揭掉沈映宵脸上那一枚封口的符篆,问道:“你近来的呼吸和心跳,怎么总是异常?”
上一次在宗主的密室里,还能说是被他取心头血的举动吓到。但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先前也说过要带沈映宵来这里养伤,沈映宵总不可能因为一睁眼看见陌生的地方就吓成这样,又不是三岁稚童。
所以戚怀风很快有了猜想:“那个银纹阵法又有异动?”
沈映宵:“……”
关我本体就算了,居然还要我分身背锅。什么辣鸡师弟,扔了算了。
戚怀风见他垂眸不语,又道:“这方石室自成一片空间,与外界隔绝。你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你的举动也不会落在银面人眼中——他逼你做的事,你尽可告诉我。”
沈映宵眼神闪了闪,放低声音:“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
戚怀风半晌没有动静,沈映宵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对视片刻,戚怀风忽然往他嘴里塞了颗药,又重新拿起刚才揭下的符篆。
“???”沈映宵感觉不妙,扭头就躲。
可惜他的头速远远比不上这师弟的手速。没几下就被戚怀风扣住后脑,符篆原样贴了回去。
戚怀风慢条斯理道:“不想说就算了,师兄还是先把经脉养好吧——等哪天不想编瞎话了,我再慢慢听你讲。”
沈映宵一时恼羞成怒:“你…#¥%!”
他含糊的声音很快被封在符篆下面,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