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荣是谁,我不记得了,我活了太久,有时候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但我记得你师父。他曾救过我,我一直想把命还给他。他临死之前,我见过他。他说,江湖无垠,武林无边,趁早回去。”
青年抬头看了看天,城里传出暮鼓之声,申时已过,夜城的城门即将关闭。
“你与我师父……”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趁我现在还记得就告诉你,我姓陆名燎,是你师父,圣无名的师弟。论资排辈,你得叫我一声师叔。”
青鸦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陆燎手腕一转,金月的剑鞘从地上飞到他手上,陆燎如射飞镖,隔空套物,眨眼之间就把剑鞘套中金月。
青鸦被震得虎口生疼,换了一手拿剑,“我记得师父在世的时候好像是有几回提到过,他有个小师弟沉睡在雪灵山的清性池。我和我师弟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沉睡的意思就是去世了。难不成,还真有人容颜不老肌体不坏地能睡几十年?”
橘色夕阳,烈火烧云。
陆燎不语,一人一刀,暮光拉长影子。
“师父说,他的小师弟命运多舛,死里逃生,背负血海深仇,心切练功所以走火入魔,被太师父送上雪灵山,浸入清性池。”青鸦感慨道,“没想到你还活着……呃,我没别的意思呀,我就是……呵呵,没什么。那么陆遥,哦不,小师叔,算起来你如今多少岁了?四五十?也不对啊,你沉睡的那几十年对你而言时间停止,你应该……”
陆燎第二次皱起眉头,“你很吵。”
青鸦:“……”
“我叫陆燎,不是遥远的‘遥’,也不是飘摇的‘摇’,记住了,是星火燎原的‘燎’,燃烧,细焚之意。”
“你觉得你像火吗?”青鸦打趣道,“我看你像一块冰。”
陆燎冷哼,“火能烧死人,冰也能冻死人,总归都是危险的东西。不过,我杀人并非平白无故。我两次下山,第一次为了还圣无名性命,第二次只为取回风流刀。”
“所以……救我只是顺便?”
“我不至于老到认不出他的金月剑,双手双剑天下第一,你既传承了他的剑,就不该死在风流刀下。”
“风流刀已死……风流刀也重新回到你手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小师叔,据我所知,当年残害陆家的人不止风流刀,反圣山庄在幕后——”
“你是想借我的刀杀人。”陆燎一针见血,目光如针,扎在青鸦脸上,“别傻了。我是不会轻易杀人的。原本我就只打算取回刀,杀了风流刀的人可是你,圣无名教出来的好徒弟。”
“你不杀人?”青鸦仿佛听着天方夜谭,夸张地反问,“当初你就是因为走火入魔杀人如麻被太师父抓去雪灵山,这泡个池子还能把你泡得立地成佛?”
“竖子无知。我可以放下心里的刀,但永远不会放下手中的刀。日月修行可以身无杂念,凡尘俗世却不能失去厉害之心。”
青鸦一知半解,陷入沉思。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
成群结队的鸿雁黑压压地飞过。
西风急来,合欢摇曳,城里已起灯火,城门上的守卫敲响最后一声铜锣,“酉时已到!关——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