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望着哀鸿遍野的街区,感慨:“别看程教授一把年纪了,真能搞事啊。”
白源:“我们得商量一下后续计划。”
卫霖:“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没发现我们到最后总会偏离剧本、临场发挥。”
“但大体方向还是要有的。说吧,你的想法。”
“难得啊,白先森居然先征询我的意见——是真的征询,而不是挖坑想让我跳。”卫霖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作为固定搭档,职业前途稍微光明了一些。”
“……别废话,时间有限。”白源一脸的不为所动,心底却泛起几分愉悦与不满:虽说卫霖亲口承认了固定搭档的关系,还算是识好歹,但“稍微、一些”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前途大好、一片光明”吗!
他对别人的评价一贯苛刻,却要求卫霖对他十分满意,对于这样的心态,白先生并不觉得是一种双重标准。
——因为卫霖不是别人。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待他,关他屁事!
卫霖没法从白源高冷的脸上看出内心波动,对方用词虽不太客气,但语气却不算难听,所以他也没觉得被冒犯。把后背靠在小区的铁栅栏围墙上,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发表意见。
“那行,我就先随便说说。首先认清目标:麦克刘也说了,不求治好程教授的妄想症,只要能将他的神智唤醒,就算完成任务。你想啊,医生已经抢救成功了,他为什么不醒?所谓的心因性昏迷,源头是不是来自于他的自罪心理?那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有罪、愧对人类?看看这个‘绝对领域’,”卫霖一指面前的荒芜街区,“这是他精神世界的投影,就不难发现症结所在——
“我猜想,程教授在现实世界中,八成也在进行着激活人体内远古病毒基因的研究。且不管这个项目是他自发进行的,还是受到官方的要求与委托,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于打开这个祸福难测的潘多拉匣子,隐藏着犹豫、忌惮与抵触。内内外外诸多方面的压力,导致了他的抑郁症,但他身为一个纯粹的科研分子,又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十分着迷,所以还是选择继续走下去。
“于是研究进行得越深入,这种矛盾感、恐惧感、甚至负罪感就越深重,以至于产生了妄想——如果研究成果出了问题,人类会不会因为企图涉足‘神之领域’,企图控制无法掌握的巨大科技力量,而毁灭在自身的贪婪上?
“然而这种贪婪又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正是这种贪婪推动着我们人类的科技,在几千年来不断进步,达到现在的文明成就。放弃是止步不前,迟早要被淘汰;太过激进又怕失控,盛极而衰,毁于一旦。这其中的尺度该如何把握,像程教授这一类站在顶尖的科学家们,恐怕每次想起,都头痛得要命吧。
“好在我们平民百姓用不着纠结这些,每天上班下班,顾好自己和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就行了。”卫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最后颇为洒脱地耸耸肩,“所以我想,只要程教授能找出抑制这些病毒基因的方法,在这个世界彻底完蛋之前让混乱与异变平息,人类不至于灭绝,他心里的愧疚自责也会减轻许多,大概就会醒了吧。”
白源安静地听完,总结了一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至于醒来后怎么样,就不归我们管了。”卫霖长长吐了口气,“搞不好我们眼前所见,就是几年、十几年后的现实呢。”
“不管怎样,先完成任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