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看着枇杷叹了一口气,质问道:“现在突厥、营州、范阳、德州、江州、河北、武川,还有京城,这么多地方那么多人都知道我们定亲了,而且很快大家还会知道我为了救未婚妻诈死北上,然后你让我不必再提了?我的名声怎么办?”
枇杷傻了。
她早知道王淳是按世家公子的教养长大的,从小就从最简单的容色、言语、拜揖、步趋、周旋等方面开始学习,然后一步步深入培养礼教,以养成君子。比起自己到了十岁就半途而废了不同,他平时一举一动皆有规矩,而内心更是坚定于这些信念。
假定亲本就于他是不可接受的,先前知道的人不多还好办,现在再不可能瞒住了,他可是当世的名公子啊,身上怎么能有这样的污点!
可是,枇杷有些结巴地说:“这,这样吧,你就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身上,说我一无事处,哪怕是犯了七出之条也行,因此我们才解除了婚约。只要让大家觉得你没错就行,反正我不在乎名声。”
“你不在乎?”王淳轻轻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玉枇杷的额头略一用力,“那玉家也不在乎吗?”
枇杷被点得向后仰了一下,若是平时她早跳起来还手了,可现在自己刚被王淳接回来,又兼理亏,却失去了一时的气势,瑟缩着向车厢旁躲了躲,世人谁不重名声呢?先不说爹和三哥了,如果娘听了一句自己的名声有碍,一定会气死的,甚至可能比知道自己去了大漠还要生气。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王淳道:“还是再换个办法吧,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出来的。”
“事已至此,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娶你。”
既然王淳也没有办法,枇杷便愁眉苦脸地说:“你要是真娶了我一定会后悔。”
王淳瞧了瞧她,叹气道:“你淘气我也知道,你喜欢玩鞭子我也知道,甚至你睡觉流口水我也知道,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枇
杷简直无地自容了,可又没有办法,只得忍耻道:“我还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根本不信《女诫》——虽然我背得特别熟,可是那是我娘硬逼的,却根本做不到。你想你们家若是娶我这样的媳妇,是不是特别不合适啊!”
“原来你担心这个,”王淳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又道:“当年曹大家继父兄之志完成《汉书》;学问之精深,就连大学者马融尚跪于书阁外聆听她讲解;而她又身为邓太后之师,参与朝政,这样的一个人,你说她为什么会写《女诫》?”
枇杷因为讨厌《女诫》,所以对于曹大家的经历并没认真读过,现在听了王淳如此说,便奇怪地问:“你说是为什么?”
“曹大家之时,汉朝最大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宫中淫逸成风,皇帝最早有的六岁就成亲的,个个都活不长;第二是外戚专政,邓太后的大哥也不例外,被拜为大将军,专横霸道。曹大家想劝诫,可又无法直言,便写这篇《女诫》希望邓太后看了有所领悟。结果不只邓太后,就是后世也有很多人都没有看懂曹大家的本意,反而将细枝末节奉为框架去约束女子,真是大谬特谬!”
枇杷长叹一声,“原来如此!”立即将自己以前时常在背后非议《女诫》种种讲给王淳听,而王淳竟然大部分都赞成,“你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却很有见地,不人云亦云的,无怪能有今天的小玉将军。”将枇杷听得喜得不能自胜。
心中竟然想道,自己果真应该嫁给王淳的,他竟能这样理解自己,且对自己也好,而竟两家关系亦是如此亲近,老大人老夫人也喜欢自己,更何况正好保全了他的名声。
可是王淳看枇杷一喜之后依旧面有愁色,心道今天如此好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将亲事确实了,便又问:“你还有什么心事?都说出来我听听。”
“我家里的事你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