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好机票和时间,明茱柔深呼吸,勇敢点,明茱柔,这趟旅程,你千万不能失败。
林淑美挂上电话后,马上拨给负责替她健康检查的医生。
“医生吗?是我,杜太太,我想请问我之前去定期检查的报告出来了吗?都已经过半个月了,以前不是一星期就可以出来,我今天晚上可以去看报告吗?”
“杜太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迫切?”
“我觉得最近只要过午就很累,甚至早上都爬不太起来,整天精神不振,我的健康检查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这你的报告其实已经让杜院长拿回去了,你要不要直接去询问杜院长?”
林淑美心底一阵凉“好,那我再问他。”挂上电话,她失神的坐在沙发上。
难道真被她说中!她真的得癌症?她迅速的拨了医院电话,按了分机号码,心开始不规则的跳跃。
“院长室你好!请问——”
她挂掉电话,丧失追根究柢的勇气。
“太太,你怎么了?怎么坐在沙发上发呆?”福嫂问着“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我去泡杯蓼茶给你好了。”
“福嫂,不用泡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佝偻着身子转回房问,她才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进来吧!”
福嫂探头进来“太太,少爷打电话回来,你要先接一下吗?”
“好,我知道了!”待福嫂阖上门,林淑美才接起电话“喂!”
“妈妈,林医生告诉我,你想看检查报告?”
“对啊!都检查这么久了,林医生还没通知我去看,我最近觉得才刚睡醒又很累,却又无法说清楚是哪里不舒服,你看过报告,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妈,你别想太多,我听福嫂说你正要睡午觉是不是?”
“我得什么癌症?”受不了儿子的顾左右而言他,林淑美索性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不是只剩半年的寿命?”
“妈,你听谁说的?”
“你女朋友,她巴不得我赶快定,好让你能赴法国跟她双宿双飞。”她厉声的说“你老实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妈,我们晚上再谈好吗?我相信——”老天!他因为信任明茱柔,所以才将母亲的病情先透露给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在他尚未想出任何方法前,至少先降低对母亲的伤害,再告诉她这件事。
“身体是我自己的,你告诉我是什么癌症?”
“直肠癌。”
“我不会答应让你们在一起,就算我死也不会答应不,我死了!你们反而可以快乐的在一起,我答不答应,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挂上电话,林淑美泄气的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回顾这一生,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至少可以在死前证明她没有白活一遭的?没有。她年轻时爱上那个男人,当上别人婚姻的第三者,遭人唾弃,为了儿子,她忍辱奉承着他和正室夫人。
到现在她又得到什么?儿子养大是别人的,丈夫也是别人的,泪水滑落腮边,她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什么东西是握在手里的?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汲汲营营着权势财富,结果人都没了,有那些东西做什么?
明茱柔没有告诉杜克缙她抵达台湾的时间,这是一个神秘的惊喜,谁晓得出了机场,被吓到的反而是她。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你的脸色很糟糕。”
“你为什么跟我妈说她得癌症的事?你还暗示她,等她过世,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就为了要让她可以平静下来吗?”
“等一下,你这趟来不是接我,是来指责我?”明茱柔蹙着眉。
“我跟你说这件事,我以为你能谅解我现在的心情。”
“谅解?你的谅解不是暗示我,什么都等你母亲的事解决再说吗?你母亲的事怎么解决?癌症末期,我们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所以你就这么毫不保留的告诉她?是谁给你这种权利这么做的?你——”
“我没有权利,对,因为她不是我妈妈,我希望你母亲的事赶快落幕,你就可以安心陪我到法国,你也是这么想我吗?”
“你的行为让人无法不做这方面的联想。”杜克绍眼露疲累和失望。“我妈妈昨天就不见我,她连医院都不去,直嚷着让她活得有尊严,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自私!”
明茱柔俏脸一白,捉紧行李的关节呈现白色。
杜克绍转头离开,她颤着唇想喊他,却发现喉头被莫名的情绪梗住,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有泪水滑过颧骨,原来话说得绝是这么的伤人。
“我的心受伤了!”明茱柔讷讷的说,却没人听见,低回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明茱柔扛着行李,她没有找饭店下榻,反而来到林淑美独居的社区,按了电铃。
福嫂隔着铁门询问:“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我姓明,可以见见杜太太吗?我有事要拜访她。”
福嫂知道她的身分,脸上带着防备色彩“太太在休息,她不见任何人。”
“我可以等她醒来吗?”
“恐怕今天不方便,你请回吧!”
“没关系,谢谢!”青铜门阖上,吃了一顿闭门羹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