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倏然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她的眼神不见波澜,仿佛只是随便说说。
他说:好,我找人带你。
林源的办公室有一条通道直达一间车间。
介绍人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名字叫谭立诚,嘴很甜,张口就叫姐。他领着她简单看了看说:这是绒面整理的车间,从养殖场剪下羊毛织成毛胚布其实没有实用价值,必须经过洗昵、染色、烘干等等一系列反杂的工艺才可以生产出市场需要的羊绒原料。
这一切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们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情,她进来时只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匆匆忙忙的工作,在这里,连脚步都是匆忙而迅速的。
她说:这应该算得上复杂的工艺了吧?
谭立诚点点头说:现在工人的工资不停在涨,工作强度和密度都得跟上。像是简单的活儿他看看四周低声说:简单的活儿,都是交给监狱的劳改犯做的,工钱低好几倍,和有关部门协议好,能省不少钱。姐,你知道吗,我刚上班那会儿听说振兴煤矿的矿长,就是那个刚三十出头的那个,以前不是坐过牢吗,他就干过这些活儿,听说他还会织毛衣呢。
严言笑笑说:是吗?
他的手抱两卷线团,手指翻动,穿针引线,她想不出那是什么样子。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敲在桌上时,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你从哪儿听来的啊?
谭立诚走了两步,指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她,还有其他上了年纪的工人吧,都是以前的纺织厂倒闭后来盛瑞上班的,他们都知道。
严言:噢,那矿长是挺有本事的啊,坐牢出来以后那么快就发家致富了。
谭立诚点点头,嗯。出狱后一年多就有振兴了吧,是从洗煤厂做起来的,后来越做越大。
严言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的不少啊。
哎!我就知道点,还是从别人唠嗑的时候听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窗外的声音渐小,整个世界都像安静下来了。
我们走吧,雨好像停了!
林源已经匆匆跑来,手里捏着她遗留在他办公室中的手机。
严靖珩,我接了,他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严言看了一眼屏幕,通话时长一分半,大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着急,严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仔细听接下来我要说的话。
心头一疼,严言跑到屋外,四下无人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