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知雪夜里忽然发起高热,她像是有预感一样,提前跟肖砚传信,让他去请辩苦大师过来。
然后她将自己跟染了病的女病人安置在一处,既医治自己,也医治别人。
十四过来看她,站在帐子外听她说:“姑姑,其实我染了病并不是没有好处。就像神农尝百草一样,我自己亲自体验了,才能更快找到治愈的办法。”
“这里的药材好像不太够用了,我待会儿写一张单子,姑姑你派人去找福伯取吧。”梅家不止开医馆,还是大历朝规模最大的药材商。
嵩州因为地龙翻身毁了几家铺子,但旁边州县的铺子里有的是药材,调过来很容易。
“记得叮嘱过去的人,千万别让福伯起疑。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通知哥哥的。”梅知雪说话时伴着断断续续地咳嗽,能听出来她已经在尽力压着了。
“哥哥前不久刚被我和相师父吓了一回,不能再吓他了。”
“……你哥哥把你交给我,我却没能照顾好你。”十四很担心梅知雪,有些难受。
左丘玥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用力握了握。
“姑姑你别自责,身为医者,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责任。”梅知雪的声音从营帐里传出来,不高,不重,不悲情,“我的理想是遍识天下症,医遍苦病人。姑姑,这是我的必经路。”
又有两个重病昏厥的妇人被官兵用担架抬过来,经过十四跟左丘玥旁边的时候提醒他们离远一些。
“啊!”
“怎么回事?”
第一抬担架本抬进去之后,营帐里忽然传出打斗的动静,以及众人的惊呼。
正要离开的十四立刻转身,就见刚刚放下去的帐子上被泼了一道朱砂墨,那是还带着温度的血。
十四不及多想就冲过去。
“别动!否则我就杀了她!”十四来到营帐里,只见刚刚还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妇人,此时居然拿着匕首,挟持了梅知雪。
两名抬她的官兵都倒在地上,一名受了重伤,另一名侧趴在担架上,脖颈被割断了一半。帐子上那道痕迹,便是他的血。
营帐里还清醒着的病人都惊恐地缩到了一角。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十四看向挟持梅知雪的人,脸上的病态不似作假,“为了混进来专门染了病,好手段。”
“全部都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女子忽然发狠。
“你别冲动!”十四高喊,“外面的人不许进来!”
左丘玥的脚步跟官兵一起顿在了营帐之外。
女子的匕首擦破了梅知雪脖颈上的皮肉。
但她除了一开始那一声惊叫之外,未再见惊慌。她镇定地望着十四,眼中并无祈求,全是信任。
持刀的女子戾气出奇地重,十四不敢激怒她,站在原地问道:“怎么才能放了她?”
“好说。”对方道,“你过来换她。”
“可以。”十四答应的爽快。
正要往前走,又听对方道:“素问黄粱郡王妃武艺高超,我不敢冒险。请将武器卸掉,举手走过来。”
十四顺从地取出腰间的匕首,扔到了地上。然后举起双手,在对方的要求下原地转了一圈,才向前靠近。
还有一步就能走到梅知雪身边,谁知对方却忽然目露凶光。
匕首向梅知雪的脖子划割,鲜血立即喷溅,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被十四用手抓住了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