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持长剑,洁白的衣服和脸颊上满是赤红的鲜血,剑刃锋利,轻而易举的刺透女子柔软的身体。
苏兰亭躺在血泊之中?,脸上残留一抹苍白,将她的憔悴与灰败显露无疑,似冬日的霜雪,那?双被泪水淹没的眼眸终是闭上了。
缈楼内的所有人噤若寒蝉,一个个震惊又恐惧的看着?面?前血腥又残忍的场面?。
他们看到?王爷亲手杀了自己的王妃,只是因为王妃不肯让王爷夜宿缈楼,怒气冲冲的王爷似三年前那?般拔刀相向?,一剑了结王妃。
岑亦楼仿佛被人定在原地,三千营的士兵涌入缈楼,将强行反抗的翟意?带走?了。
两人匆匆略过?,岑亦楼却在翟意?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岑亦楼倒吸一口气,握紧双拳,走?上前,抱起血泊中?的苏兰亭,往外走?去。
有人认出了岑亦楼身上的侍卫服,是王府的人。
想来是将死去的王妃带回去下葬。
一时之间,南靖王都的人都知道了翟意?又发了疯病,杀死了自己刚刚迎娶过?门的王妃。
所有人要求皇帝严惩翟意?,血债血偿。
不平静的夜晚注定漫长寒冷。
一辆马车飞快的离开了王都,方?向?的尽头是临江城。
岑亦楼看着?还有一丝气息的苏兰亭,翟意?的刺向?苏兰亭的剑虽然可怖,但并非致命点,只要他用内力护住苏兰亭的心脉,再以药物?医治便可恢复如初。
他长叹一口气,拿出怀中?的信纸,眼眶泛红,鼻头一酸。
—【岑将军,恳请用千金莲花救兰亭一命,多谢。】
冬日去的飞快, 只是下了几次狂风骤雨,寒冬便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春天来的安静,阳光明媚, 燕子裹挟着沁人心脾的暖风和花香飞跃南靖王朝。
春未尽,夏初临,一面?是烈日当空, 一面是芳香四溢。
临江城靠海营生, 无边无际的大海翻涌着洁白的浪花, 拍打着礁石,磋磨成各式各样的, 甚是有趣。
山林之中,一株株野生菌子冒出头来,颜色各异,形状各异。
岑亦楼扫视一圈,看中那颗长得最?大最?艳丽的蘑菇, 刚要上手去采,一颗石子打在他的手背, 背后?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将军, 那菌子有毒。”
岑亦楼“唰”的收回手, 目露惊诧道:“有毒?这么漂亮的菌子竟然?有毒?”
苏兰亭背着竹筐走来:“将军难道不知, 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吗?”
岑亦楼眨眨眼:“那真是可惜了, 我还以为?这菌子肯定美味呐。”
“是美味, 一口送你见阎王。”
“”岑亦楼挑眉, “瞧你这牙尖嘴利的, 还真是将那人的本事?学透了。”
苏兰亭拧下旁边的白色菌子, 微笑中透着危险:“哦?将军这是有意见?”
岑亦楼吞了吞喉咙,看着她手中被拧断头的菌子, 轻咳了一声:“这么多蘑菇,到底哪个能采哪个不能采啊?”
转移话题的本事?越发?生硬。
苏兰亭指着右边树下灰色和青色的菌子:“那些?是可以摘的。”
“好的,”岑亦楼走过去,直接将那些?菌子收入筐中,“你不是一直在做风筝拿出去卖钱嘛?为?何突然?采摘起了菌子?还分?得清这些?菌子是否有毒,是否能吃,是否可以药用?”
他从未听苏兰亭说过她还会辨认菌子。
“多读书。”苏兰亭淡淡道:“而且多个营生挣钱也?是好的。”
“你需要钱?”岑亦楼回头,“我有啊。”
“不用你的,我自己有手有脚能挣钱。”
岑亦楼知道苏兰亭不会要自己的钱,他刚才说也?只是想着苏兰亭这次能想开一点,接受他的帮助。
他纳闷道:“你卖风筝的钱已经够养活你自己了,还有那人给你留下的聘礼,你又为?何还要受累采摘菌子?”
若不是他派去保护苏兰亭的暗卫回禀,苏兰亭这几日天天来着山林之中采摘菌子拿去市集售卖,他都不知道苏兰亭还有这等本事?,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如今当起平民百姓还得心应手了起来。
不仅风筝做的精致美观,受临江城许多孩童和女子喜欢,渐渐得了一个“风筝娘子”的称号,眼下竟然?还干起了“采菌人”的营生。
岑亦楼不懂苏兰亭这么卖力挣钱是为?了什么?
苏兰亭起身?,看着远处的菌子,走过去:“给自己攒个嫁妆。”
岑亦楼:“”
他震惊道:“啊?攒嫁妆?你你要改嫁啊?”
苏兰亭没回答他。
岑亦楼凑过去,面?露慌色:“不是,苏兰亭,你真打算改嫁啊?”
苏兰亭低头摘菌子,闻言淡淡道:“我夫君都死了,我有何苦独守空闺呢?”
岑亦楼欲言又止道:“这才过去多久啊?怎么说也?得守孝三?年?吧?”
“守孝三?年??”苏兰亭手指蜷了蜷,“如今谁敢为?她守孝,怕是嫌弃自己活的太久了吧?”
确实?,自从辰月之变后?,赵家因逼宫谋逆,混淆皇室血脉,意图改朝换代,被南靖帝下旨抄家灭九族,赵家全族甚至包括姻亲一族都被连累,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无一人逃过天子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