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抬起一张难受得非常明显的脸:“头疼,热。”
“热好呀,热着热着就出汗了,出了汗以后烧就退下去了。我这里有茶水,你要不要喝?要多喝热水啊。”
“嗯嗯,谢谢。”
两人一搭一唱,竟也能说下去。
所有人都下船之后,寿南山驾着船,将它往回送出了数十里,然后才赶来与他们会合。
这个办法是傅希言想出来的。
“毁掉船,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不如往回推,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会误以为我们在附近下得船,只要他们花费时间搜索,就为我们争取了更多逃跑的时间。”
离开临安城后,他们一行人走得还算顺利,但这种顺利是暂时的,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就能整合更多的资源来设下天罗地网。
傅希言对裴元瑾说:“他们迟早会猜到我们去榕城。”
裴元瑾说:“我们会抢在他们前面。”
傅希言说:“我担心的不仅是南虞朝廷和灵教,如果榕城方面得到消息,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秦效勋。”
裴元瑾沉吟道:“南虞朝廷会封锁消息。”
相信南虞朝廷不会蠢到大张旗鼓地喊自家皇帝丢了。
傅希言苦笑:“可知道这个消息的不仅是南虞朝廷。”他们在皇宫里遇到的人里,可还有莫翛然和灵教派来的护卫呢。
第81章 绝地之逃亡(下)
如果说灵教的想法如湖中乱石,在浅滩处还能看清一二,那莫翛然的心思就如深渊之低,就算下到里面,也因为没有光,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他把小皇帝在他们手上的消息捅给榕城,也不是不可能。
裴元瑾说:“既有隐患,不如放了。”
“放了?”傅希言呆住。他们辛辛苦苦,耗费了无数心血,甚至暴露了应赫对宫中的掌控才抓到的皇帝,就这么轻轻松松放了?
转念一想,他们已经从临安那座困城中逃脱了出来,已经利用完了皇帝的身份,接下来的路,继续带着皇帝,必会招致南虞方面更凶猛的追捕。
反倒是和秦效勋达成和解,将人放走,就能解除南虞追兵,而灵教方面,明日就是飞升之期,不管藏着几个武神武王,都不可能在这时候放出来,其余喽啰,可忽略不计——这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机会。
到时候,就算莫翛然暗中勾结榕城找他们麻烦,也没有了理由。
傅希言初听不可思议,但越想越有道理。
不过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如果让小皇帝知道他们嫌他累赘,想要主动放弃,那就占不到便宜了。他拉着裴元瑾,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一番。
翌日清晨,在亲卫背上颠簸了一夜的秦效勋打着哈欠醒来,就见天已蒙蒙亮,众人正原地歇息休整,傅希言背对着他,深沉地望着东北方向:“武神之上,到底有没有飞升期,今日就要见分晓了。”
他身边的裴元瑾说:“那里有我父亲和其他长老在,不必担心,我们先去榕城。”
傅希言叹气:“我还是担心莫翛然会把我们带着皇帝事情告诉秦昭。”
秦效勋揉眼睛的动作微微一顿。
裴元瑾说:“南虞内战,与我们无关。既入榕城,秦昭若真的想要,那就拿去吧。”
傅希言说:“可小皇帝一路也算配合,这样做,我于心不忍。”
秦效勋拍拍亲卫,从他身上跳下来,走到沉浸式演戏的两人身后,深吸了口气道:“二位有何条件,尽管开来。朕富有四海,是名正言顺的帝王,手中筹码绝对比榕城小儿要多。”
傅希言想:你个小屁孩竟然也叫别人小儿。
并没想到说别人小屁孩的他其实比小屁孩还要小两岁。他沉吟道:“其实,我们费那么大的功夫,做了那么多事情,只有一个目的。”
秦效勋了然:“逃走?”
傅希言突然明白父亲敲他脑袋时,手痒痒的感觉了,他现在也很想在南虞皇帝头上狠狠地敲两个爆栗子,让他醒醒神,学学怎么说话。
“平安回家。”他纠正。
秦效勋不愿这时候得罪他们,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宁越知府是太傅学生,是朕可以信任的人。朕会安排他送你们走。”
傅希言摇头:“宁越在南虞腹地,陛下若临时反悔,我们岂非白忙一场。”
秦效勋说:“朕与各位本无利益冲突。”
傅希言说:“陛下不是对乌教主情深似海吗?若储仙宫阻止了她飞升,你还觉得与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吗?”
秦效勋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似悲恸莫名,又似恨之入骨。
傅希言暗道:这是做什么?难道他和乌玄音的爱情故事里还夹杂强迫、误会、阴谋等狗血桥段呢。这就要说来听听了。
傅希言说:“我们正要吃早饭,陛下有话不妨现在说。”正好促进消化。
正说着,小樟那边已经生好火,开始煮水了。
秦效勋酝酿许久,权衡许久,笃定自己现在说了什么,也无法对千里之外的新城造成影响后,才开口:“今日飞升的并非玄音。”
傅希言一直觉得灵教的新城局有种奇怪的违和感,直到秦效勋说出这句话,他才猛然醒悟何处违和。作为即将飞升的人,班轻语太紧张,乌玄音太松弛,角色完全颠倒过来了。
他吃惊道:“难道胡珞珞真的没死?”
有胡珞珞在,同为武神的乌玄音自然得不到这次飞升的机会,而胡珞珞的支持,也能令入道期的班轻语越过乌玄音,掌握大权——就像身后站着裴雄极的裴元瑾。
这么一想,班轻语和裴元瑾的确很有夫妻相。
傅希言莫名不开心,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裴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