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睡着了。
白炽灯刺目的光芒撒到他的脸上,照得他那张脸苍白如纸,再往上,他眼底的青色依稀可见。睡着了的裴渊褪去了白日里的犀利和冷漠,显得更加容易接近。
看着这样虚弱,露出疲态的裴渊,路宁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医生,压低嗓音问道:“医生,他……他没事吧?”
医生看她这幅模样也慌了,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姑娘别哭,他只是体力透支,身上水分不足罢了,喝点水,补充一点糖分,休息一会儿,又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一个了!”
听他这么说,路宁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干干的眼角说:“哦,我没哭!”
这小姑娘!医生都被她逗笑了。
“行了,你哥哥只是小事,你的脚才是大事呢,不注意可是会留下疤的,小姑娘可爱的脚上留疤就不好看了,坐下吧,我给你消毒!”
路宁听话地坐到椅子上,让医生给她的脚消了毒,又给敷了药,包扎上了绷带。
做完这一切,裴渊还没醒。
值班医生被护士叫走了,小小的值班室里便只剩下了路宁和裴渊两个人。
又坐了几分钟,路宁看了裴渊好几眼,最后垫着脚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裴渊的椅子旁走去,然后扶着他身后的椅背,弯下腰,定定地看着他。
“对不起!”良久,路宁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医院值班室这种地方本就睡不好,裴渊睡得不沉,猛然间听到这三个字,他浑身一个激灵,马上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路宁像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蹲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他的视线往下挪了挪,定格在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脚上,无奈地说:“你的脚不是还没好吗?蹲在这里干嘛,找一张椅子坐下!”
“哦!”路宁乖乖把椅子拉过来,坐在裴渊对面。
她本以为裴渊又会像以前一样训斥她,哪晓得裴渊自醒来后,只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就开始揉额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莫非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再也不想搭理她了?
路宁忐忑不安,情绪也直接带到了脸上。
裴渊的头痛好不容易舒缓了一些,抬头就看见路宁那张又是愧疚又是可怜的脸。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开始胡思乱想了?她不是从来都没有良心的吗?
见惯了她那张活力四射的小脸,骤然间看她这幅小媳妇儿的模样,还真不习惯。这是什么毛病?
裴渊无声地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对路宁说:“几点钟了?”
路宁想要去摸手机,这才发现她竟然把手提袋放在了外面的走廊里。
想到里面的大叠钞票,她再也坐不住了,踮起脚,一蹦一跳地跑出去,把袋子抱了进来,拿出手机一看,然后说:“两点半了!”
裴渊看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流畅又快速的动作,嗤笑了一声,亏他还以为这丫头改性了呢!结果还没一分钟就原形毕露了。
“你打个电话给骆桓或罗助理,问问他们到哪儿了!”他的手机刚才落在了车上。
“哦!”路宁解锁,找到骆桓的号码,还没拨出去,门口就传来了罗助理关切的声音。
“怎么弄到医院了?”
他刚洗完澡躺进被窝就就接到骆桓的电话。
骆桓今天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脑子不清楚,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罗助理只知道裴渊和路宁去了医院。
大半夜进医院,肯定不是小事。
他吓得瞌睡尽失,捡了一件外套披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穿着拖鞋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