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赐离宫修行的靳虞在产子后落下重病,见不得风,下不得床,顾琅予虽并不怜惜靳虞,但百姓眼中他若在皇子诞下的时刻便狠心送走其母,恐怕会落下昔日冷漠的名声。所以如今靳虞依旧呆在后宫中。
顾琅予淡淡开口:“暂时留她在那里。”
春过夏至,皇宫内的各样水果供应不断,御案前端坐的顾琅予忽然凝眸望了望盘中的荔枝与蒲桃,“这些水果市面上都有?”
低沉浑厚的声音十分有磁性,宫人是难得听到皇帝如此好听且带着暖意的声音。“回陛下,这些都是专供给陛下用的,外边还没有呢。”
顾琅予搁下笔,眸光却飘至记忆里:“盉州郡守治郡有功,送些新鲜的去盉州。”
宫人诧异,但见皇帝冷峻的轮廓,忙敛眉称是。只是,奖赏臣子赏水果,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可顾琅予知道,她夏日厌热,不喜饮食,只爱吃些蔬果。
这日,宫人在打扫建章宫时,整理完毕皇帝的书架后,小心地将花瓶与书籍摆放规整。宫人又望了望书架最上处的那个锦囊,那锦囊日日擦拭,不至于落了灰尘,但值守在这殿里的宫人知晓,皇帝恐怕一直没有动这锦囊吧。本欲将锦囊收整到别处,思索一瞬后,宫人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原处。皇帝的东西,若无谕令,她们不敢乱动。
时光飞逝,已近入冬了。皇宫里又在筹备一个新的春节,在年底的朝会上,盉州郡守宁禾却依旧没有入京参加朝会。
她只派了孟舟行代替她呈上政务奏疏,金銮殿中,孟舟行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场合,却不怯不惧,言谈有力。
孟舟行按着宁禾的交待垂首禀报给龙椅上的皇帝:“大人改革农耕,鼓励织造,扩修大道,既保百姓衣食无虞,又一心为朝廷征税十万两,粮、绫锦、木材、铁器千百有余……”
顾琅予坐于龙椅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叩击在扶手处,冕冠十二旒玉串下,他的唇角不自觉扬起,却是扯出一个冷冷的笑。
她不仅达到了他的要求,还额外给他征了木与铁器,她是在向他示威?展示自己不需要倚仗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朝会散时,顾琅予对孟舟行道:“宁爱卿如此为朕心忧,朕也信任她,明年的此时,以上这些都要再添一千数目报给朕。”
他不信她还能挑起他重新施加的这些苛责的重担。
这个春节,顾琅予意兴阑珊。春节宴席上,有老臣受兰妃之托再次请求顾琅予放顾末出狱,顾琅予神情冷肃。他饮下手中的果酒,忽才抿起一个轻笑,“五皇弟是朕的手足,昔日他受罪人所惑,这一年多的牢狱坐了,父皇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再怪罪他了。”如此,他下令忙过春耕便放顾末出狱。
……
冬日刚刚过去,春节又逢连绵数日的细雨,这日终于迎来一个好天气,建章宫的宫人忙将书架上散着霉气的书籍搬入了外边的烈日下。
暮.色时分,待日头落时,宫人又有序将晒去霉气的书籍规整入架,宫人踩着凳子将书籍放入最高的那一层书架,碰到了那个久置的锦囊,犹豫了片刻便拿起递给了底下的另一个宫女,“不如将这个锦囊收到格子里,都放置了一载,陛下仍是将这东西放在了这处,想来是不会再用了。”
宫女凝思了一瞬,也很赞同,不过却是犹豫着:“那些匣格我们不能碰,这个东西要放在何处?”
掌事宫女沉思一瞬:“陛下的东西乱碰不得,不如还是请示一下秦公公吧。”
此时,用过晚膳的顾琅予正朝建章宫行来,他跨入殿门时,瞧见忙碌的宫人便皱起了眉头。
秦二知他因何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