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昕曾扬言要让民间“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传言成为过去,但这第一步走得着实有些艰难,官员不配合,百姓不信任,五日来竟无一人击鼓鸣冤。
楚莹宣不知躲在角落里多久了,锦裙下的一双腿瑟缩地打着颤栗,她绞起裙裾揉了揉僵直的膝盖,四窜而来的凛冽的寒风倏地一下便钻进了她的裙摆内,惊得她心头一个激灵。
此处空间狭小,未免人起疑,她未带丫鬟随身,只每日晨起时比府衙当值早上一个时辰坐着马车在距离府衙不远的地方下车徒步行至。
从日出东方一点红,到整片天空擦着墙檐乌沉沉的压下来,徒留天边残缺的一抹橘透着昏沉,府衙门口就只剩斜风卷地的沙沙声。
“今日怕是那人又要徒劳而返了。”
楚莹宣美眸落寞而垂,悠长的叹息声在冷凝的空气中消失殆尽,纤弱的手虚扶着有些酸痛的腰。她折身准备离开时,侧眸一顾,正瞧见府衙南侧,一女子来回踱步徘徊,眼神时不时瞥向衙前的黑漆大门。
楚莹宣眼眸顿时一亮,脚下急促,忙碎步向前在那女子的跟前落定,几句寒暄询问才知晓对方本是有意入衙诉状,但又难抵心头种种顾虑,所谓官官相护,这是铁定的事实,而她状告的又是官家人,她有些担心······
好在楚莹宣拦住了她,几番劝说,为了不让她退缩,楚莹宣才应了她愿意陪她一同登堂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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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卢川握住案上的惊堂木,缓缓抬起,牵出弯弯的一条弧度,将惊堂木送的老高,气势煞煞足以惊吓到堂下的人。其动作连贯自如,像是惯常做的事。
惊堂木顺着张卢川的力道往案上落,越是逼近时,惊堂木上越是透着凛冽的凶气。
“慢着······”
冷硬的声音传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公案上,不早不晚地赶在了惊堂木落定之前。
张卢川一窒,惊疑地扭头盯着端坐于一旁的太女殿下高黎昕。
“按例律,状告官员要先挨板子,但敢问大人,这礼部侍郎之子位居何官,又官居几品呢?”
“这······”
张卢川本就存着一份私心,这为民请命的先例若是一开,百姓尝到甜头,那便是犹如波涛泉涌一般,挡也挡不住,他这个当值的府尹还不知要得罪多少大大小小的官员,他自是不愿趟这趟浑水的。
既然太女殿下愿意终日到他的府衙做客,他便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左右都是要开门当值的,也不差多她这一口。
但见着有人击鼓,气得他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又见来者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位还是未来的太女妃,状告的竟是礼部侍郎之子,这显然是有所密谋的。
张卢川腮边的胡子往上翘了又翘,思量再三,才寻得这么一个不算站得住脚的油头,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当朝律法纵使她太女妃也是难逃不过的。
他无非是想要挫挫她们的锐气,不能壮了百姓的胆。这若是太女不在,堂下跪的只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这三大板子是非打不可了。
礼部侍郎之子,他府尹大人说是官员那便是官员,谁敢质疑?
偏偏那人是太女高黎昕,张卢川吃了瘪,像是吃了一口的黄土,脸憋得通红又透着暗黑。
见张卢川不言,高黎昕又转向跪在堂下的两人,眼神只落在那位叫孟瑶伊的身上,端道:“这礼部侍郎之子究竟所犯何事,你且细细道来。”
孟瑶伊抬头但见高黎昕眼神闪着清澈透亮的光,雅人深致、清新俊逸,一身的正气,与那些虚与委蛇、阳奉阴违的狗官相比,此人倒是值得信赖。
孟瑶伊直了直身子,感受到身旁挨着她的楚莹宣投来的鼓励的眼神,才屏气努力按下心中的恐慌,将周哲伟的罪行如实道来,未有一分的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