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光低眉,将这话翻来覆去想上三遍,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值得万平宫里赏的。
然则宫闱之内过活,要的便是有心无口,主子祖宗说什么,底下人心里翻了天也辩驳不得。
她换上个笑,道,“有劳嬷嬷,烦请嬷嬷在前头领个路……”
那嬷嬷一笑,也不推脱,下了阶便走,临光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往万平宫里去。
万平宫里这时候却热闹,中门正开,未入内言谈笑语声便扑面过来。
临光在廊下略等片刻,里头方有小宫娥来引着她入内。
她未敢抬头,径自在青砖之上跪下去,行一个大礼,“见过娘娘——”
万平宫里这娘娘年轻时候养出来的毛病,什么都好说,可独独架子大,到这时荣宠衰败,也不见架子怎么收敛。她慢悠悠饮过一口茶,方才侧眉瞧着下头,要笑不笑道,“如何还叫女官跪着,还不快快起来……”又要支使人去扶去请,被临光一句话止住。
“多谢娘娘……”自然起身站定,做足了恭谨姿态。
这般模样最能惹人欢心,上头纯贵妃突地一声笑,“哪里要这样畏畏怯怯,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旁的事……”
临光矮身,“娘娘有话自然吩咐,莫敢推拒……”
“前些日子你做事得力,自然是要赏的,今日殿下也在,连同本宫这新入门的媳妇,说了你一筐子好话,说罢,想要什么?”
临光遽然僵住,早在听闻这话便觉出不对,话音方落便立时抬起眼来。果不其然瞧见上头三人,正神色各异端坐一方。
纯贵妃自是喜气洋洋,亲儿子领了新媳妇入宫来,虽之头一脚踏的不是自家宫殿的门,可新媳妇知礼晓事,有头有脸又是个模样好的,哪里还能笑不出来,连带着头几日远王闹出的那起幺蛾子都减轻了许多。
魏压芳倒是辨不得神色如何,只是乖乖巧巧低着头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大气不出的样子似是个雕出来的,加之这人又肤白貌美,瞧来十成十的玉人。
临光不敢去瞧文东渡,可冷不防收回眼,却还是同文东渡四目交接。
那眼里有恼有恨,又有贪婪与凶狠,分明是漆黑如墨的一双眼,可恍然却要掀起一阵燎原大火,能将人吞没。
临光心内既惊且惧,忙僵着脊背收回眼,大气也不敢出。她觉得颊畔又在隐隐作痛,连带着已长出痂的伤口也在作祟,痒痒撩出一阵痛。
可少不得还是要行礼,道,“娘娘厚爱,这本便是分内之事,哪里敢讨赏……”
偏纯贵妃听不出话外之意,执意要将人往死路上逼,“如何要不得,本宫说给便给,哪里还容得人推脱,”她眉一挑,兀自猜度,“莫不是女官瞧不上?”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来气,稍有不慎便是个欺主的罪名。
临光小心翼翼应付到这时,自是没忍住有些力颓,“娘娘赏的自是好东西,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推脱……”
纯贵妃却沉着声音,吩咐身侧兰嬷嬷,“头回守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