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中的黄沙漫天,于风沙中隐隐浮现一道人影,他上身未着寸缕,结实的胸肌在黑袍下若隐若现,麦色的肌肤上隐约可窥见徽族的纹身。
他提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弯刀,刀身透体透黑,如符咒一般流畅的银色纹路遍布整个刀身,在烈日下泛着寒光。暴戾的目光锁定不远处这片荒漠中的唯一一座城市,直直的朝着城门的方向前行着。
沈槐安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无梦至天明,醒时已天光大亮。
床榻之间已无另一个人的痕迹,欢好可以,但她从不与人共眠。双修后的修为又更为精进了几分,她心情愉悦的唤了漆逸进殿来。
“旁边那位小殿下被囚的消息怕是昨夜就已送到荼夷魔君手上了。”
“魔界上头争得死去活来的,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三位罢了,又以荼夷魔君的实力最强。各方势力都向来瞧不起这荒漠之地的一处破败小城,如今凌宸非要占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黑砂石罢了。他能让他这个臭名昭着的废物儿子带一群没用的人来做这事,那就是有的谈的意思。他们拿大头,我们拿小头也足够吃了。”
漆逸不言,他的目光扫过离寝殿较远的那一处小院,那里里面还关着荼夷魔君的亲生儿子。
“你说,我要是向荼夷魔君凌宸求娶他的独子,他会觉得冒犯吗?”
沈槐安虽语出惊人,神色中却带着几分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可行程度的意思。
“宁少宗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来魔界许久,沈槐安早已学会换位思考,以魔界的规则来思考。
魔界哪有什么规则?只有杀戮与权利的斗争,胜利者将推翻一切规则。
于是她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我的决定还轮得到他来置喙吗?”
看出她眼中的不悦之意,漆逸连忙行礼弓着身弯腰俯首,虔诚得不能再虔诚:“是属下僭越了,求主上处罚。”
沈槐安只是漫不经心的一踹,便将他踹倒在地,她只是戏谑的笑着。
“你摇着屁股勾引我艹你的时候,可不在乎宁星河会不会善罢甘休。”
“属下知错。”漆逸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正经无趣,只是耳垂通红,眸中水汽氤氲,无端泄露了几分主人的心思。
“起来吧,准备迎客。”
沈槐安最先感受到城外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应该是凌宸那边来人了,漆逸的目光在她开口的下一秒便锁定在了城外。
他只是道了句“遵命。”,随即招来殿外的魔侍吩咐了几句,便跟上沈槐安的脚步,来到了这方囚禁凌清秋的小院。
解除禁制后,阳光随着沈槐安推门而入,凌清秋缩瑟在床边,破烂的衣衫被勉强穿上,最外面搭着那件她随手一丢的外衫。
凌清秋几乎是第一时间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复杂,畏惧与依赖交织其中,当然,畏惧占了七分。
“给他拿一身干净合适的衣服。”
魔的恢复能力向来很强,尤其是血脉强大的魔族后裔,一晚上过去,沈槐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
“漆逸会在外间等你,换完衣服就出来吧,你的父亲派人来接你了。”
“那……你呢?”凌清秋的声音清润明朗,畏畏缩缩的语调却将其破坏了几分,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你的身体我很满意,我会负责的。”
还未长开的少年容貌清隽,脸上涨得通红。他诺诺道:“我……我是男的!”
“你不愿意嫁给我?”
对上沈槐安的视线,他带着几分害羞低下了头,魔界向来以实力为尊,女子娶亲也是常有的事。
她看自己的脸上只有漠视,对实力低下者得漠视,那份漠视的不在乎,与她扫向其他人的眼神别无二致。
比起那些鄙夷的,厌恶的,带着讨好却又掩饰不住看不起自己的目光,太过特别。
只是父亲会同意吗?想起凌霄的狠戾手段,他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沈槐安感受到那股气息已经逼近城门的位置了,她并不在意他十分愿意,只留下一句便匆匆离去:“你的意愿我并不在乎,等我与凌宸谈妥以后,你只要乖乖的做好你的城主夫人就行。”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哦!记起来了!之前在凑热闹的时候海蜃岛的少岛主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时候放过这种屁话。
“你倒是很不一样,我喜欢,等着聘礼上门乖乖的做我媳妇吧!”
后来好像差点被师傅揍残?
沈槐安短暂的为自己的良心羞愧了几分。果然,人都是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的。沈槐安一边朝着城门快速飞奔,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这么有深度的人生问题。
丹阁小师妹的那句:我都不敢想象我有一天若是能坐拥无数灵脉后,将会玩的多变态?终究是照进了自己的现实。
“烦请交出小魔君。”
随着话语而至的还有一柄利落的刀刃划过耳际,她侧身躲避的同时,棍子斜空舞过,直冲那人的胸口而去。
震荡的魔力划破了肩上的衣衫,伤口的鲜血立时浸染了银灰色的衣衫,灰蒙蒙的混沌灵力伪装成魔力附着在棍子上面,也将那人的胸口砸出一道淤青。
好利落的刀!
第二刀接踵而至,沈槐安依然不信邪的硬接这一刀,不肯后退一步。当然,她的手中也未闲着,棍子被她舞的虎虎生威,直冲那人的天灵盖而去。
两方的速度都极快,只能在空中瞥见一抹残影,虽说已是交锋的第二回合,却也不过一刹那的时间。
他侧头躲避的那一瞬,沈槐安的棍子往下压了几分,擦过他的下颌,破皮的位置有血滴顺着颈部流下,划过结实的胸肌。喉侧涌出温热鲜血的伤口也让沈槐安感受到了此人的危险程度。
真的好想把他吊起来往死里打啊!
伤口在混沌灵力的交织下很快止住了,沈槐安的双眼却愈发亮晶晶的,透露着对战意的渴望。
那人却收起了刀将其放回了腰侧,目光阴狠的锁定着沈槐安。
他嗤笑着开口:“荼夷魔君麾下乌蒙,拜见安槐城主。”
“哦?城主大人想求娶少魔君?”像是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待客的大厅中,乌蒙一扫之前的懒散,坐直了身体,面上明晃晃的写着有趣。
“对。”沈槐安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带着惯用的温和笑容,平白让人觉得亲切。继续开口道:“我倾慕少魔君已久,愿以半数黑金矿中七层的黑砂石为聘,求娶少魔君。”
乌蒙发出了一声嗤笑,又松散的坐了回去,问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求娶少魔君。”
“自然是凭我脸皮厚了。”沈槐安理直气壮的语气配上那样一张明艳俏丽的脸,并不让人觉得唐突讨厌。
乌蒙倒是真心的因开怀而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城主大人倒是甚是有趣。”
沈槐安就坦然的坐在那,眸光直直的望着他,澄净坦荡,平白叫人心中升起几分异样。他不过片刻便止住了笑意,认真了起来。
“我可以为城主引荐魔君,但成功与否还得看城主的本事了。”
沈槐安语气多了几分真诚,她笑眯眯的回道:“那就多谢。”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城主大人,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她点了点头,静待着他说出他的疑惑。
“若是为求一庇护,就凭这七层的黑曜石,魔君也会看顾城主,礼待几分。可若是求娶少魔君,那这七层的黑曜石便是聘礼了,城主可捞不到半点好处了。”
沈槐安沉思了一瞬,开口坦诚道“当然是为了让魔君看到我的存在,这魔界看到我的存在,赤沙城偏居一隅,向来不被人重视,可我不想只做不被人放入眼中的贫瘠荒芜土地上的一个小城主,我要他们从能够看见我开始,直视我的存在。”
“若是成功,魔君自然会以半子之谊待城主,可那也伴随着危险。”
“危险向来与机遇并存,见识过权利,自然会滋生欲望与野心,在魔界这不是很正常吗?”
乌蒙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又很快消失不见,他面色迅速恢复如常,沉下声来道:“那就希望,城主不要太快的死在这混乱的魔界中。”
沈槐安并不会介意他话中的刺,反而道:“借你吉言。”
黄沙堆积成荒芜的沙漠很长,但走过这片土地后,是奇特的,独属于魔界的青黑色的林木与草丛,沿着山脉绵延,汇聚成成片的密林。
沈槐安对凌清秋这一路上隐隐投来的目光都选择了置之不理,那在散落的发丝间若隐若现悄然红着的耳根,以及目光中的羞涩与爱意。
???等等,爱意?
沈槐安对自己还是有充分的自知之明的,虽说自己从小挺招人喜欢,但也没到人见人爱的程度啊。
他不会是装的吧?扮猪吃老虎?
沈槐安目光带着些质疑,扫视过凌清秋,少年却因为对上她目光的一瞬羞红了脸颊。
“城主倒是好手段,将少魔君哄得团团转,”看着这一幕的乌蒙嗤笑出声道。
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怎么?沈槐安在心中想到,她嘴上却想也不想的张口就来:“怎么会?你们都不了解他,他其实很可爱也很努力,只是没有安全感不被父亲重视的孩子罢了,我怜惜他,也由此生出了爱意。”
沈槐安说罢光明正大的对上了凌清秋的视线,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神色温柔,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副陷入爱意的模样。
乌蒙看着回望她的凌清秋,心中暗骂了一句傻子。少年的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绵绵情意,他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于是飞行法器上,又变回最初时三人都默不作声的模样。
霞光随着初升的旭阳浸染了整片天空,光芒撒向整座魔殿,不似修行界一般爱用白色各种灵石矿物以此建筑,黑色与红色是整座宫殿的主色调。主殿中的院内是各种巨大的绿植,有的宛如活物,枝蔓肆意伸展着不同的造型。走过蜿蜒的小道,便到达了赤宸魔君的寝院。
寝院?你们魔界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啊?这是我可以来的地方吗?
“魔君唤您进去。”
就我一个人?心中虽然暗自想着,但面上却安抚着凌清秋,沈槐安对他颔首笑道:“没事的,等我。”
绕过待客的前厅,堆积着文案的书房门口,侍从最终引着沈槐安停留在了凌宸的寝殿门口。
侍从推开了寝殿的门,一副请进的模样,便低头不言。
沈槐安心中虽然疑惑着怎么个事,脚下却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进门后有隐隐的药味从里间透出,她向前走了两步,便立住不动。
“叫什么名字?”
里间传来的问话嗓音冷冽,与宗门中的长老们不同,声音中带着一丝肃杀之意,很符合沈槐安对魔界大人物的那种想象。
“安槐。”她回答道。
从里间走出来的人身着银色寝衣,身形高大却又不显壮硕,随意的披着一件墨色外衫,俊美的容貌上,有一颗红色的痣在左侧鼻梁处,削减了几分眉间的凶意,眼神却尽显张狂。
“接近他的人有很多,有的人想借他得到我的青睐从而平步青云,有的人想妄图顺着他攀附我享尽荣华,更甚者有人想通过他爬上我的床,母凭子贵。”
他的眼神锐利逼人,直直的向沈槐安投去。
“你是哪一种?”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借一点你们的自信,沈槐安虽暗中腹诽,面上却挑不出来一点错处,她眸底布满真诚道:“我不远万里而来,只为求娶少魔君。”
“你比他们都更有野心。”话音落下,他朝着沈槐安走去,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真的长得很高,高到沈槐安得仰视着他才能和他对上视线。
“膝下的独子并不成器,魔君应该也为之苦恼过吧。”
将他丢入危险的地方,去做那些不一定能成功的麻烦事。便如同刚出生不久的狰奇幼鸟,会被成年者丢入悬崖,不死便能学会飞行。
作为魔界最厉害的凶兽之一,不得不说,它们的教育理念,与魔界教导自己孩子的方法如出一辙,但凌清秋运气比狰奇幼鸟好的多,凌宸愿意一次一次给他机会,吩咐的还都是一些不会危及性命的事,又在他把事情办砸后让人去救他。
锐利的眼神俯视着扫向沈槐安,凌宸嗤笑了一声,是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向来不喜欢投机取巧之人。”
……
与设想中的每一种情节都不一样,那些说辞,竟一句也未曾派上用场。
沈槐安抿着唇,紧紧盯着凌宸。
“混沌灵体?倒是少见,你不会想用这个来跟我谈条件吧?不知所谓。”
凌宸低头,目光直视着沈槐安,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不屑,狂妄至极的开口道:“他尚且年少用不上那些旁门左道,但这般稀缺的资源主动送上门来,我会好好考虑的。毕竟这样好的东西,在修行界也算万中挑一。”
他只是上下扫视了一眼沈槐安,像是打量着一件商品是否能让他满意。
他不是可以与之交易的狐狸,是以掠夺为性的狼。他是上位者,是魔界三分之一的掌权者,面对他的那种压力,沈槐安此刻才感受的淋漓尽致。
是自己轻敌了。
沈槐安却并不恼,心中安慰着自己被看不起没关系,这很正常。毕竟现在自己扮演的是想拱大白菜的猪,这么想着,她便自然的笑了,语气平和的并不像是在挑衅:“多谢魔君赏识,但我喜欢更年轻的。”
倾泻而出的魔力自凌宸的身上蔓延,裹挟着沈槐安,仿佛在跃跃欲试,试图瞬间绞死她。
那一刻,沈槐安几乎以为自己活不到走出这间房间的时候了。
手心的冷汗,顺着握紧的拳头的缝隙滴落在地,生死威胁间,连那清脆的滴答声都仿若犹在耳边。
她愈发捏紧双拳,忍住想要战栗颤抖的冲动,依然维持着面上的笑意,挺直了脊梁,未曾低头分毫。
比凌宸动作更快的是推门而入的凌清秋,他焦急的跑到两人面前,口中喊着“我愿意嫁给她!”
却又在跑到两人跟前时噤了声,感受到那股巨大的魔力时他眼中的害怕显而易见,变成了小声的嘟囔:“我愿意的,我愿意嫁给她。”
凌宸瞥了他一眼,不耐的闭上了双眼,下一刻又蓦然睁开,他面朝着沈槐安,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问道:“你喜欢他什么?”
“脸和身子,见色起意。”
这句话特别理直气壮,沈槐安甚至在这话说完后对上凌清秋望过来的双眼时,朴实的笑了笑。
一刹那,他的脸涨得通红。
沈槐安能感受到凌宸气急败坏想动手的心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不想真的把自己作死了的沈槐安张口补救了句:“在这世间互相打交道,最先瞧见的永远是对方的皮囊,一见钟情虽然俗气,却也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不知凌宸是否信了,但显然凌清秋信了,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扯住了沈槐安,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努力提高的音量虽然也只称的上是平常,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她,我愿意嫁给她!”
不是?你?你们恋爱脑这么好骗的吗?
沈槐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凌清秋不禁想到,却也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凌宸错愕的眼光中,不难看出,这也许是这位魔君的儿子第一次有如此勇气,就算是留着她磨砺凌清秋,他也不会轻易让自己死了。
“魔界之人向来淡漠薄情,你敢肯定自己没看错人吗?”
凌宸的目光如炬,锁定着沈槐安,仿佛只要凌清秋犹豫一秒,就会毫不犹豫了解了她。
“我与她们不同!”沈槐安求生欲极强的开口了:“我在此向荼夷魔君起誓,安槐此生绝不背叛凌清秋,永无二志。”
凌清秋转头投过来的眼光带着氤氲雾气,仿佛下一秒便要感动地落下泪来。
他掷地有声的喊到:“我信她!”
我与她们不同,她们是魔,我不是。她们也许还有真心,我没有。
起誓是安槐,并不是沈槐安。
“这事我允了。”凌宸的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嘲讽笑意,他的目光越过凌清秋,审视着沈槐安,定下了她一定会给凌清秋一个血与泪的教训的审判。
与之相比的,是凌清秋转过身来眼中透露出的信任与喜悦,沈槐安忍不住的抬手遮住他的双眸。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槐安立刻找补道:“我年幼失孤,并不清楚魔界的礼仪,若是失态,你可不许笑我。我很开心,我终于,有家了。”
她放下了覆在他双眼上的手,拉着他与她平齐而站后,对着凌宸利落干脆的跪了下去,按照修行界娶亲的规矩,对着对方亲长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跟着凌清秋改口叫了句:“父君。”
“可有什么改口礼吗?”少女更加得寸进尺的问道,她昂着头向上望着,双眸明亮,眉目生辉,眼底毫无阴霾之色。
周遭充满压迫感的魔力被瞬间散去,凌宸只是轻轻一抬手,沈槐安便感觉自己被强行扶了起来。
“我之前还尚且有几分怀疑你是修行界之人。”他顿了顿,像是觉得未开口的形容词有些难以启齿。“但论不要脸,魔界多数人尚且不及你。”
他眼中的怀疑被打消后,沈槐安暗自松了口气,却未敢表现出分毫。
空气中魔力距离波动后,他抬手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锋利的长剑,剑身通透净白,附着在剑身的墨色纹路像是某种融合了自然之力的符箓,隐隐有赤色光芒流转于剑身,平添了几分血腥之气。
“此剑名曰凌霄。为意气风发,少年可破九天凌霄之意。我年少时因机缘所得,却未曾炼化成功,自你进屋,此剑在我储物镯中震荡激鸣,想来与你有缘,便赠与你。”
沈槐安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剑刃,珍重之意不言而喻。她的思绪却不自觉的回到了还在修行界之时。
沈槐安是个孤儿,由拂晓灵尊收养长大,收为关门弟子,自幼学习道法与符箓之术。
可她年幼时握过一次剑,仅一次,她便觉得自己合该天生为手中的剑刃而生,却也就那一次,师尊便不允许她再碰。
白玉阁百年内最惊才绝艳之人,是掌门师叔的弟子,天生剑骨的黎师兄。
师尊说攘外必先安内,白玉阁只需要一个为剑而生的黎川柏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师尊教她,万物虚妄,道法自然。教她符箓之术中的自然之力。教她收贪欲,戒嗔痴。
沈槐安轻柔而又坚定的握住了剑柄,像是握住了五岁那年时放弃的某些东西,她展颜露出的笑意便更加显得真诚。
“多谢父君。”
魔界成婚的仪式并不繁琐,祭拜魔神,广宴宾客。
婚礼就在凌宸的魔殿中举行,魔殿位于绵延不绝的群山之巅,地势广阔,前来的宾客很多,于是便显得热闹极了。
成婚的前一晚,沈槐安轻吻过凌清秋的唇角,道了句:“明日见。”,便回了凌宸为她安排的寝殿。
推门而入的瞬间,利刃荡起的魔力自脸颊划过,对手很强,沈槐安迅速下了判断。
避无可避,但沈槐安也没打算躲,她只是关上了房门平静说道:“出来吧。”
比宁星河更快出现的,是他的武器,一把玄铁制成的扇子,尖端的锐利处抵在沈槐安的颈部皮肤。
划破的小口微微渗出鲜血,顺着锁骨而下染红了她的领口。
“要杀了我吗?”她的语气十分自然,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甚至还胆大的往前几步。
心软之人节节败退,与宁星河一样,玄铁扇也跟着往后退让,退到床榻前,退无可退,本命武器便瞬间消弭,回到了主人的识海。
宁星河坐了下来,他垂下双眸,面色阴郁的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沈槐安毫无愧疚之意,只是平静的站在他身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你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呢?我娶他是为了日益壮大自己的权势,从而以求能与你般配?”
她口中的话语像是寒霜一般,冰冷刺骨。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不介意继续哄骗你。”他听见她说道。
宁星河还来不及宣泄满腔的愤怒,却又听见她继续说道:“混沌灵根,你第一次见我,就发现了吧?”
胸口燃起的火焰蓦然熄灭,宁星河瞬间哑然,甚至不知作何反应。
“混沌灵根于双修一道大有裨益,想来对合欢宗弟子来说,如获至宝吧?宁星河,你敢说你对我无所图?你未曾骗过我吗?”
对于沈槐安的质问,他张了张嘴,却未曾言语半句,立时落了下风。
他想起初见她时,“乌合之众,不成大器。”是他对她的评价,沈槐安带着她那群乌合之众,总是身先士卒,也不是没有受过重伤,而他只是借此略微施舍一点恩惠。
原本想着等她栽个大跟头,自己再来成为拯救者,敲断她的傲骨,将猛禽豢养于家圈。
却没想到她运气实在是极好,就这样一路打进了赤沙城,还成功占了那座荒漠中的孤城。
看着她一步步建设孤城,掌门更迭之际,夺权之时他身受重伤,装可怜留在了城中,伺机而动,却没想到所愿实现的如此快。
她说:“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是混沌灵根,与我双修你的伤很快便能好,也算还你之前的恩情。”
宁星河自然欣喜万分,没想到床榻之间的较量却被少女突袭以指尖血起符困住,看着少女狡黠的笑意,他不知怎么的,放弃了抵抗,甚至勾引着少女,顺从的任她玩弄。
混沌灵根的初次双修之力,确实助他伤势大好,却也让他丢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宁星河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无法反驳自己一开始的初衷,终究是尝到了自己最初酿下的苦果。
怪不得少女后来的态度日益敷衍,她也许早已有所察觉。
“需要。”宁星河听见自己小声的祈求出声道。
声音太小,沈槐安未听的真切,于是她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需要。”
继续哄骗我吧。
这次沈槐安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意识到他在回答自己刚刚那句话,需要自己继续哄骗他。
“如你所愿。”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宁星河无法控制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衣衫上。
这是沈槐安第一次见他哭,可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妖冶的脸庞之上有泪痕划过,眼尾隐隐泛着红,平添几分别样的美感。
明明在流泪,却紧抿着唇不肯呜咽出声,只是身子往后微倾,拉着沈槐安的手,指尖划开领口向下探索着,于是沈槐安,便格外的,想让他哭的更狠一些。
腰带被轻易扯下,衣衫在宁星河的可以顺从下被迅速的剥落。
沈槐安依然站在那里,指腹轻捻摩擦着宁清河刻意捧起挤压的乳头,明明是如此淫靡的场景,沈槐安表情淡然的却像仿佛在把玩着什么物件一般。
“哈啊~痒~再!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不会被弄坏的哈啊~”
白皙修长的手捧着双乳捏起主动送到沈槐安的手上,乳晕从她刻意用力揉捏的指缝露出,宁星河今晚显得放荡极了。
她伸出手掌,储物镯内的物件自然而然得出现在她掌心,那是一串由细小的锁链连接起来的对夹,款式设计的如同振翅欲飞的银色蝴蝶一般,下面缀着叮当作响的铃铛,很是精美。
她仔细的将对夹对称的夹在宁星河的双乳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看。”
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他重新挂上了那副勾人的笑容,宁星河熟知她的恶趣味,却只是顺从的向后倾倒,整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看起来淫靡极了。
沈槐安顺势爬上了床,坐在了他的腰腹之上,俯视着他。
她提起那条纤细的链子,被扯起的乳夹连带着乳头也被向上扯住,宁星河难耐的闷哼出声。
“唔!”
被狠狠扯起的链子,将乳头折磨的红肿,他却抿着唇不肯讨饶。
沈槐安轻柔的拂过他的脸颊,疑惑的发问:“怎么不哭了呢?”
她的手顺着喉结往下,锁骨,然后是胸膛上,她轻轻的捏着夹子,只是微微一旋便让宁星河疼的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腕,却又瞬间卸下了力道。
沈槐安向后退了几分,拉着他的手让他坐起身来,然后膝盖挤入他双腿之间,恶意的碾磨他前段的欲望。
“哈啊~”
是被刻意放的甜腻的叫声,但她想看他哭泣时望着她的双眼,所以并没有完全取悦到沈槐安。
她有些生气的给了他还可怜兮兮被乳夹折磨的乳头一巴掌,有些生气的表达着自己的诉求:“你哭起来很好看,我想看你哭。”
宁星河却沉默了,有些倔强的低着头,不肯示弱一分。
可此时她却温柔的抱住了他,嘴唇吻过他泛红的耳垂。
是她一贯用来哄人的招数,“只是些床上情趣罢了,想看你哭给我看嘛~好不好?最喜欢星河了!”
肩上有泪滴落的湿热触感,她亲吻着他的脸颊,吞下了他哭泣的一滴眼泪。
那一瞬,宁星河如她所愿的再次从眼角滑落着一滴滴泪水。
痛苦不能使我哭泣,爱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