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这样的细细讲述,望着此刻正低头沉思品茗的东华,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为什么这两日会忙到不吃不喝,会察觉不到天色已晚。这当中大抵情形自己是知道的,但几年前的事以及史朝义弑父作乱到底都杀了些什么人这些细节之处自己可是不知晓的。
朝月见东华抬起头来,忍不住问道:“你竟然只在这两日内就研究了这许多?连吐谷浑都研究过了?”
东华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晨间还要早朝,两日哪里能够,大多是平日闲来无事看的,养伤之时的大好辰光也没浪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朝月心下了然,原来当初自己去了紫宸殿打理政务,这人就躲在自己的寝殿看书。可朝月又想起了重要一事忍不住问起:“你说余下的三分之一再兵分两路,那最后一路呢?”
东华又低头饮了口茶继续说道:“这最后一路就呈弧状分布驻扎于长安北侧,守望京师。如此一来,向东而行可以支援剿平安史,向西而去可助陇西一臂之力。此前京师失守就是因为藩镇拥兵各自为据,京师空虚无守,宫中羽林军我虽已有所扩充,但加上左右神武军一共也只三万余人。”
朝月点头,随后小心翼翼问道:“那这三军将领人选,你心中可是有了定夺?”这应该才是朝月最为关心的一问。
而这,也是东华最为看重的一环。肃宗当年出兵征战安庆绪竟然几十万大军不设元帅,这仗要是能打赢了那才叫天大的笑话,好在当初迎战回纥他虽无人可用,却也还找了自己这个新婿来作元帅领兵。可肃宗毕竟是朝月至亲的父皇,如今又已仙去,自己也不便多说。
东华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盅缓缓说道:“月儿说的没错,我不可能一直都万事亲力亲为,所以,我准备让李光弼率军清剿史朝义和那些安史余孽,陇西之兵则由我手下另一副将王思礼率领。至于我自己,我就领兵守在京师,守在月儿身边。”
守在自己身边?朝月简直不敢相信东华刚刚说就守着自己,“真的?你是说你留下来?”朝月仍是不敢相信地问向东华。
朝月就这样屏住呼吸地看着东华,等待回答。
东华望着朝月徐徐点了点头,再次确认。
一见东华点头,朝月直接扑向了东华怀中,双臂牢牢锁在东华腰际,没有一句言语,只听着东华的心跳,朝月仿佛觉得此生都不曾有如此刻这般安心过。
良久,朝月才开口:“当年诸葛孔明事无巨细,样样事必躬亲,虽是为了后主刘禅但却也将自己活活累死。你知道我的确是因为私心,但我却也真的是这样想,如你这般操劳法,只怕没过几年你就两鬓斑斑了。”
东华轻抚着朝月的发丝会心一笑:“我又怎么敢跟诸葛孔明相提并论。但我的确也跟月儿一样存了私心,我告诉我自己李光弼是难得的将才,又怎能一直屈居于我自己麾下。我将别人都派出去只把自己留在京师,就是想日日夜夜守着月儿,天下太平固然重要,但什么也没有我的月儿重要。”
李光弼是千古名将,东华心里一清二楚,虽然是自己在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之辈之时发掘并提携了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应该一直跟着自己只当自己的一名副将。但自己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清楚这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一个可以让自己留在京师,留在月儿身边的借口,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借口。
朝月心中已经欣喜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抬起头来捧着东华的脸重重地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