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便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总不能明明已打退敌军还主动送粮,可若不给回纥人眼见无法挨过寒冬,眼下他还是准备去吐蕃借粮实是再好不过。东华如此思忖着,面露难色道“假意追赶倒是不难,只是这驱兵继续北上耗费时日,汗王到时是借得了粮草,可我大唐要损耗不知多少。”
骨力裴罗见这元帅虽年纪轻轻却也不容易应付,一脸严肃思量片刻后说道“元帅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我回纥便将得来钱财尽数献与大唐,只留粮食,待回纥到达安北之后便以败兵之名再献良驹百匹,珍稀毛皮无数,如何?”
东华见这骨力裴罗明明是已败北,自己的第三子也仍在自己军中关押,如今居然说成是以战败之名,好像并未打败一样,实在是既不服输又要面子。只是见他言辞中也算恳切并无半分骄横虚妄,便也不必计较明说。东华沉默了一阵随后缓缓为难说道“如此本帅回去恐遭陛下责罚,只是汗王言辞恳切又顾及全族大义,东华心中实是佩服,便就此答应了。只是汗王需得按先前我与娜莎郡主约定,郡主与地建王子继续留在我军,待得回纥真正撤军到安北已北不再妄动,方可归去。”
骨力裴罗听闻一惊,转头看向娜莎,东华见状才知这娜莎郡主并未将此事告知她父汗。
只见娜莎郡主吞吞吐吐道“事情一直都这么急,哪里来得及告诉父汗,不过倒是确实有这回事。”
东华见骨力裴罗面露不悦,但东华并不准备让步,也随机面色一凛不再言语。
骨力裴罗见状无奈长叹一声道“如此也罢,想来元帅定会善待本王这一子一女。”
东华心下一宽朗声答道“定当如此。”
于是东华便与李光弼回营,二十精骑跟在娜莎郡主与骨力裴罗之后,待得这父女告别后将娜莎郡主带回了营。
次日回纥大营果然便按约开始拔营撤兵,东华远远望着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身旁的李光弼却转头问东华“主帅,这回纥若是借来了粮草又转头再打回来可如何是好?”
东华微微笑道“所以我军才要真的继续挥军北上,确保他们不再回头生事。”
李光弼听闻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主帅当即答应了那骨力裴罗。”
二人正说着,娜莎郡主走了过来,对着东华一脸嬉笑道“如今也算是元帅大人亲自送本郡主回家啦!”
东华听闻不禁满脸无奈,娜莎郡主却继续说道“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元帅可以好好领略我草原风光了。”
东华叹道“只怕这风光只是一路风雪。”说罢便回营去了,边走心中边想着这离归去的时日可是又远了些。
长安城大明宫内,朝月正呆坐在廊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周遭一片寂静,雪花正一片片徐徐缓缓的飘落在地上,似能听见簌簌之声。忽然香儿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公主,军中来信了!驸马有家书寄回来!”只见香儿边跑边兴高采烈的喊着,希望这家书能让日日愁眉不展的公主心中稍稍宽慰。朝月接过信,望着东华的字迹犹豫着要不要拆开,香儿日日去打探大军动向以及主帅如何,因此朝月自知东华一切安好,可远征西北苦寒之地就算一切安好也自是每日长途跋涉寒风刺骨,加之东华日常喜洁净,起居又极为挑剔,不知他这一路要吃多少苦。一边反复思量着一边仍是不忍将信拆开,生怕万一见到这等只言片语自己便忍受不住。香儿见公主满脸犹豫着就只看着信封上的几个字也不打开,不禁急道“公主快打开信来看看呀,真是急死人了。”
朝月似也按捺不住心中牵挂便将信小心翼翼拆开,缓缓打开折成三折的信笺,可读完信上寥寥几行心已凉了一半,独自苦笑道“想他东华一身清傲,又怎会与本宫闲话家常。”说罢便又抬头望向纷纷扬扬的雪花。忽然朝月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而慈祥的声音“月儿回到宫中这么久也不去探望姑母,如今还要姑母这老太婆亲自来看月儿。”
朝月一听是姑母来了,赶忙起身迎过去“姑母怎么冒着雪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