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准备了吃食,却也没法子送进来。
如今终于熬过了这三日,再见了赵筠元,二人皆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春容搀扶着赵筠元的手,愤然道:“娘娘在那宗祠里定是受了不少折磨,他们竟连吃食都不让奴婢们送来,想来定然是有意如此,又是得了宛妃授意也未可知!”
玉娇接过话头,亦是语气不善道:“可不就是那宛妃作恶!”
说罢,大抵是反应过来如今贺宛正是得宠的时候,自己在外头就这样大剌剌地说她坏话,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又连忙转了话题道:“春容姐姐给娘娘备了好些吃食,咱们快些回去吧。”
赵筠元见她及时止住话头,也明白她不知不觉也是成长许多,自然也为她高兴,笑着点了头。
可春容却想起什么,不由叹了口气,赵筠元见她如此,自然奇怪,“今日本宫回来,不当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么,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春容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道:“娘娘,您去了宗祠受罚的第一日,咱们就从永祥殿搬了出来,如今的宫室是在琼静阁……”
闻言,玉娇也才想起这事,面上笑意也不由淡了下去。
可赵筠元却并未在意,“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唉声叹气,原来不过是搬迁宫室,本宫已不是皇后,哪里有赖在永祥殿不走的道理,况且那琼静阁本宫从前也去过,是个雅致的地方,也算个好去处。”
见赵筠元如此乐观,春容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其实那琼静阁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那宫室从前都只是一些低位嫔妃的居所,让身为贵妃的赵筠元搬迁到那处,着实有些欺负人了。
得了消息那日,春容便知这是宛妃刻意为难,自然是不愿意吃这亏的。
只是来传话的宫人却道:“只给你们一日时间,若是一日之内,你们不将东西收拾离开,那便只能……”
说着他瞧了一眼身后站着的那几个宫人,面上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接着道:“只是咱们几个向来是笨手笨脚的,若是到时候将贵妃娘娘的东西打砸坏了,还望不要怪罪。”
如此,春容与玉娇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却也只能憋着火,乖乖的将永祥殿里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
否则若是当真让贺宛的人动了手,等赵筠元回来的时候,恐怕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就这样,她们几乎是被赶到了琼静阁。
原本以为赵筠元若是知晓此事,心中也定然不快,所以二人一直想着当如何与她开口,没曾想她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也是,她连皇后之位都能面不改色的送了出去,不过是换个宫室,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赵筠元心底却算着日子,知晓自己能留在如今这具躯壳中的时日不长了,住在何处,那实在是一件最不要紧的事儿了。
***
赵筠元在宗祠的这三日过得并不安宁。
而外间,这三日也并不算太平。
原本赵筠元自请废后,本就是为了给贺宛腾位置。
可偏偏贺宛身份高低不说,光是北岐人这个身份,就已经让人无法接受。
朝堂中那些人得知废后之事,皆是唏嘘感慨不已。
原本有好些个老臣还愿意为了赵筠元苦苦撑着,可不曾想到如今,她自个倒是先放弃了。
只是那些老臣却也并不曾怀有怨怼之心,只叹息道:“圣上的手段如何,旁人或许不知,可你我还不知么,娘娘如此,大约也实在是没了选择。”
边上几个大臣听着,也都是连连点头,“是啊,若是圣上执意如此,娘娘也只能……唉。”
说完,又是接连一片的叹息之声。
显然都是在为赵筠元惋惜。
直至陈俞到来,他们才不得不闭了嘴。
而对于废后之事,确实如同陈俞所预料的那般,一个个即便心中再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
毕竟,是赵筠元自请废后的。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于是他也索性不再拐弯抹角,开口便提了要立贺宛为后之事。
此事他早已想好,只是因为受到颇多阻碍,所以便耽搁了这样许久,如今赵筠元已经将那个位置让了出来,他自然只想让他心爱之人能得偿所愿。
只是,此事却比他所想难上许多。
他方才开了口,下边朝臣原本就不算好看的神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话还不曾说完,便有朝臣上前一步道:“圣上万万不可,那宛妃乃北岐人士,做个妃子倒也罢了,如何能做我陈国皇后?若是此事传闻出去,恐怕要遭天下人耻笑啊!”
其实前些日子朝臣们倒也并非全然不曾听过陈俞要立这贺宛为后的风声,只是当时只觉此事太过荒谬,便也并不曾当真。
却不想如今陈俞当真如此言说,倒是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
有人起了头,其余朝臣也并未犹豫,反而是一个个皆是上前将心头憋着的那些话说出了口。
等他们说完,原以为陈俞免不了又要发一通火,却不想他神色却是冷静,只开口道:“此事,朕心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劝。”
说罢,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几个老臣之上,道:“尔等也不必再以死要挟,朕并不觉得想立自己心爱之人为后何错有之,若是尔等执意再以此要挟,朕也只会成全。”
如此,便是一点余地也不留了。
朝臣们闻听此言,面上皆是多了几分不知所措,特别是之前的那几个老臣,这会儿开口再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竟是落到了两难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