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要吃饭了,人去哪了
褚晏寻进了内室,忽地失笑。
人在榻上躺着呢。
褚晏换了身常服,虞秋秋依旧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睡着,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坐到榻边。
虞秋秋睡着的时候,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像只收起爪子的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瞧着这般无害的人,身体里竟然会蕴含那么巨大的力量。
甚至,这还是被封印之后的结果。
褚晏伸手帮她将睡乱的一缕头发拂到了耳后,神色怔怔。
很难想象她没有被封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半响后,褚晏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别想了,她要是真解开封印,他估计都已经祭天了,想了也没用。
“嗯”虞秋秋哼哼着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睁开眼“什么时候了”
褚晏“该起来用晚膳了。”
“嗯。”
虞秋秋一边应着,一边又在榻上磨磨蹭蹭赖了好一会儿。
等她终于迷蒙着眼坐上桌的
时候,褚晏问她“你今天做什么了”
这个点竟然在睡觉。
虞秋秋没什么胃口,饭几乎没怎么动,喝了几口汤,道“去镜湖冰上跟人玩老鹰捉小鸡了。”
褚晏嘴角抽了抽,忽地扶额,肩膀笑得一颤一颤。
合着是玩累了,怪不得。
她倒是童心未泯。
虞秋秋当即就不高兴了,眉头皱起。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今天可是以一敌百大杀四方了好么”
褚晏登时笑得肩膀颤动幅度更大了。
虞秋秋“”
黑眼。
“还笑这狗男人莫不是在嘲笑我”
虞秋秋怒瞪了过去,可看见褚晏撑着额头的那只手腕时,她的视线却又顿了顿。
她伸手戳了戳褚晏腕上的佛珠,惊奇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带这个了”
虞秋秋拨弄着他腕上的珠子,还凑了近来看上面的字。
褚晏脸上笑容忽然消失,他侧首看向虞秋秋“你摸着没感觉到什么”
主持跟他说这个是开过光的。
虞秋秋抬眼,双目澄澈。
她应该感觉到什么
她不确定地道“就质感还不错”
说完,虞秋秋又仔细看了看。
“嗯,这个应该是紫檀木做的吧。”
她看向褚晏,问道“你带这个是要盘它么就越盘越光滑的那种”
褚晏“”
他带着是护身的,但好像没什么用。
褚晏心情复杂。
忽然切实有了一种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无力感。
这东西对她居然丝毫都不起作用还是说,得等虞秋秋起了邪念的时候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他一命
“我听说这个可以避邪。”褚晏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避邪”虞秋秋听了眉梢微扬,颇有些不以为意。
“这世界又没有邪祟鬼怪,狗男人避的是哪门子的邪”
褚晏“”
没有鬼
那他之前在船上看到的是什么
褚晏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套话机会。
于是,他又道“前阵子陈御史去世,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为什么”虞秋秋果不其然地追问了。
褚晏定定看向虞秋秋,开口道“陈御史有可能是被水鬼带走的,那天在船上,我听见他惨叫的声音了。”
“噗”
虞秋秋紧咬住了唇,这才险险没有笑出声来。
她打量地看向褚晏。
“所以,狗男人是因为这事被吓着了,还特意去请了串佛珠”
“那他要是知道给他辟邪用的那个骷髅头,其实原本是给水鬼准备的道具,不得吓晕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秋秋偏头缓了一会儿,再度看向褚晏时,却见褚晏脸色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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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收敛神色,无辜状“怎么了”
褚晏颅内气血上涌,几番咬牙后却只道了句“没什么。”
虞秋秋双眸微微眯了眯。
“这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啊,难道是我刚才偷笑得太明显了”
“你生气了”虞秋秋歪头凑过来,想看他眼睛。
褚晏侧首避开,声音冷冰冰“没有。”
“欸,明明就是生气了。”虞秋秋用手肘戳了戳他。
褚晏却是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咬牙切齿地声明道“我没有生气”
虞秋秋“”
“行行行,没生气没生气,这么凶干嘛,不跟你争了。”
褚晏心中冷哼了一声,虽然争赢了,可心中的那堵气却是越想越不顺。
他算是搞明白了。
那天他见到的所谓的水鬼,其实根本就不是真的水鬼,是虞秋秋派人假扮的
甚至那晚在船上会发生什么,她都心知肚明,可她还是将他给锁在了屋里,她是故意的
这女人
褚晏气得咬牙,怒瞪向虞秋秋,却在虞秋秋察觉到视线看过来时,又飞速地撤开了目光。
罢了,人活在世,台阶还是自己给的最牢靠。
褚晏放下碗筷,进内室随便找了本书看,眼不见为净。
“”
虞秋秋只觉莫名其妙。
之后她进屋,在屋里来回走动,或是喝水,或是拿东西,无论在做什么,她总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在盯着她。
可当她转身的时候,那道视线却又消失了。
虞秋秋眉头微皱,洗漱完从浴房出来的时候,褚晏仍旧还是坐在那看书,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换。
她边擦着头发边往梳妆台走,接着猛地一回头
然后她便看见了褚晏仓皇移开视线的全过程。
虞秋秋“”
“什么情况搞得我好像洪水猛兽似的,这种避我不及的景象,金盆洗手这么多年,还真是有点久违了。”
金盆洗手
褚晏心头忽然照进了一道光。
虞秋秋已经金盆洗手了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至少不会取人性命
褚晏指尖微动,缓缓将书合起,只是心里却仍旧将信将疑。
吃一堑长一智,虞秋秋心里想的,和他理解的,有时候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他得先验证一下。
褚晏略作思忖,而后问道“如果你做了一件事,快要完成的时候,却被旁人抢了功劳,你会怎么办”
虞秋秋擦头发动作稍顿,心中戾气上涌。
“这还用想么,弄死他啊我的功劳都敢抢,这人分明就是不想活了,那不得成全他”
“不过,我可是朵清纯善良的小白花啊,这么答,别是把狗男人给吓着。”
虞秋秋抿了抿唇,再看向褚晏的时候,一派轻松眉眼弯弯“跟那个人讲清楚就好了呀,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要以理服人。”
褚晏嘴角抽了抽“那如果那个人抢走你的功劳,是最初分配任务给你的那个人示意的呢”
“那就都给我去死”
声音听着戾气滔天。
可心中想着这话的人,面上的微笑却是无懈可击,只听虞秋秋不谙世事道“和那个人也讲清楚就好了呀。”
褚晏“”
看吧,他就知道,来一个她砍一个,来一对她能灭一双,她管这叫金盆洗手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虞秋秋反问道。
褚晏将手里的书放下,嘴角轻扯“不是。”
他看向虞秋秋“你说得很对。”
对待欺到头上来的人,的确不能心慈手软。
褚晏起身去了浴房,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虞秋秋已经睡着了。
褚晏轻笑,看来,她今日是真的玩累了。
熄了灯上床,褚晏平躺在她身侧,耳边还能听到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验证出来的金盆洗手不是他想的那个金盆洗手,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却是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再者,今日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世上没鬼这件事情。
他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那串佛珠,忽然觉着有些好笑,索性将其取下来塞到了枕下。
夜半三更。
虞秋秋被饿醒了,她晚膳的时候没怎么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好饿啊。”
虞秋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是她又懒得起来去叫人准备吃的。
于是,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越是睡不着越饿,然后越饿越睡不着。
而旁边的褚晏睡得好好的,也因着虞秋秋这翻过来翻过去的动静,迷迷糊糊有了点意识,醒了但又没完全醒。
大晚上的,她在翻腾些什么
褚晏手往旁边探去,将人给卷了过来,按住,不许动,然后继续睡。
虞秋秋被他搂进了怀中,她抬头,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脖子,忽地咽了咽口水。
月光下,他的脖子白花花,嫩生生。
“吸血鬼说,这样的脖子最极品了。”
虞秋秋看久了有点意动。
“要不,来一口”
听见这句,褚晏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吸血鬼
吸、吸血的鬼
她不是说这世上没鬼么
察觉到喷在脖颈的呼吸越来越近,褚晏倏地一下弹坐了起来。
他看向虞秋秋,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勉强发出了声音。
“突然想起你晚膳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叫些宵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