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是不该被亲情手足束缚住手脚的。
先帝便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他的兄弟们皆是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若是他不设计杀了他们,死的便会是他自己。
所以先帝也一直以为亲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就连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尚且不能托付,秦不闻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又怎么能信任呢?
所以当年,先帝不信任秦不闻,也在秦不闻的预料之中。
秦不闻无意去评判当年先帝的功过对错,但是她既然承诺要辅佐宋谨言,便不会反悔。
所以,当年宋谨言即位,秦不闻询问宋谨言,该如何处置他的这两位兄长。
毕竟双王的狼子野心,在夺位一役后,也算是显露得见。
就算借机找个由头,将他们处置诛杀,朝堂也不会有异议。
但令秦不闻没想到的是,那一日,高坐明堂之上的宋谨言眉眼冷冽,语气低沉。
他说,封王赐地。
满堂哗然。
朝中自然有正统的老臣,依照先帝遗旨,尽心尽力辅佐宋谨言登基。
所以,在听到宋谨言非但没有处置双王,反而要将他们远发封地时,手持笏板,高声抗议。
那时,秦不闻也在那金銮殿上。
满座文臣武将皆立于朝堂之上,或怒目圆睁,或面红耳赤,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隐秘心思,为自己的利益争得仪态全无。
满堂皆立,独她一人坐在那紫檀木的太师椅上,双眼微眯,一只手撑着脑袋,神情惫怠懒散。
她缓缓转头,一眼便看到了身后,那坐在皇位之上,神情因为紧张紧绷,指骨收紧的宋谨言。
似乎是感觉到秦不闻的视线,宋谨言的目光也定定地朝她投来。
带着茫然与无措,秦不闻看着,眉心微跳。
下一秒。
她转过头去,坐姿变了。
她双腿交叠,身子微微向后仰去,语气又冷又轻:肃静。
声音不算大。
但只是一瞬间,满朝文武百官,皆是噤声。
她慵懒地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语气轻蔑:就依陛下说的做。
这一次,众臣面面相觑,眼中分明带着不满与抗议,却无一人敢再反驳出声。
下朝后,朝中大臣皆是背地里暗骂,说长安王之所以顺着陛下的旨意,是想放虎归山,让宋谨言的皇位坐不安宁,给他震慑。
但其实,秦不闻只是不想让宋谨言难做而已。
也是后来,宋谨言告诉秦不闻,他当时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