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路!我要去主院寻雍国夫人。”
廉羽却浑似不觉,只是抬眼道:“夫人不会见你。”
外头勘验令牌毕,马车就要出宫时,他在赵姝挣扎之前便唤人进来,执剑走前又闷声留了句:“赵王后在国师府上搜出了私铸的兵械,半月前,国师逃遁于燕,公子您的义兄,也被牵扯进去,不知所踪了。”
赵姝与王做药人之事,无人知晓,廉羽也是偶然间在大国师府上探得端倪。他隐约晓得,她每隔数月要服解药的事。
到底是自小相识的情分,廉羽此言,即是敲打她,或许连自己就要没命了,就不要再多管他人了。
……
被两个蛮横孔武的军士押在马车里,赵姝奔逃无望,一颗心浮浮沉沉着,脑子里一会儿是戚英木偶似的容色,一会儿又想着义兄如晦的下落。
抵挡寒毒的药只有大国师能炼,邯郸竟出了这样大的事,原来她早已不是能否回洛邑的困境了。
马车驶入咸阳城东门时,一阵风雨吹开薄薄轿帘,她木然仰头看到的,是这座陌生王城高耸冰冷布满箭垛的瓮城。
如今死局,直是求告无门。
当年荣宠邯郸她有周赵二国独一份的尊贵权势,发梦亦不能料到,自己屈就劳心地去医贵人的病,到头来竟求不到,从前视作的微末小事。
三月之期都过了,想来就是王孙府恰巧有能延迟病症的药,也大抵阻不了她的命数。
竟还要在她死前,叫她眼睁睁瞧着英英被人欺辱。
从东门入王孙府,不满盏茶的空,就是这么个空儿,赵姝眼中清明。
车马依旧停在最初来时那间无人空锁的水榭前,她不用人押,听的马车夫一记吁,转身就掀帘跳了下去。
“哎呦,贵人从昌明宫回来,怎么一身的泥呦。”
这一回,李掌事早早候着了。
“王孙他…可回府了?”她足下不停,将兔子塞了予他,忽然就问了这么句。
“主君午时就归了,阅了一下午的简牍,现下在兰台……”老掌事愣神瞧着被硬塞过来的硕大野兔,又吃惊地瞧着踉跄远去的人,他还从未见过质子殊这般不理人的情状呢。
从未厌恨过宫楼殿宇的纵深阔大,赵姝一路超近道横穿过整个王孙府,到兰台殿外时,她跑丢了一只鞋履,身子负荷到难受,几乎都忘了自个儿还吃过那口掺了软经散的饼子,驻足猛喘时,周身早已遍湿,后脊背上却隐隐沁出虚冷的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