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的宾客很快就多起来了,来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什么正式晚宴,男士大多都穿着比较随意,而大多数女士打扮自己是无论场合的,人多的地方就要精心打扮,妆容、衣着,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准备好艳压群芳。
顾眠放眼望去,都觉得眼生,“顾眠”大概是有点社恐,平时的交际能不参加就不参加,程逸给她介绍了哪些人,她也转眼就忘,所以顾眠看着满宴会厅的人,一张张都是不认识的脸,偶尔有那么一两张熟脸,她也认不出是谁,只觉得眼花。
倒是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顾眠才在宴会厅待了一会儿就被林雅叫走了:“顾眠!你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去,陪着奶奶。”
顾眠就又被安排到了程逸奶奶边上,她一个个的也不认识,就站在旁边陪笑,笑的脸都僵了,正经吃饭的时候一直揉脸。
“怎么了?牙疼?”程逸见她带着点痛苦的揉脸,转头问道。
“笑的脸僵了。”顾眠皱着眉头,两只手揉着嘴角边僵硬的肌肉。
“我看看。”程逸捏住顾眠的下巴把她的脸掰向自己,看着顾眠皱着眉头的可怜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笑一个看看。”
顾眠拧着眉拍他的手:“松开。”
“我给你揉揉。”程逸反而往上捏住了她的两颊,手指用力往里捏了捏,看着她水红色的唇被他捏成嘟嘟的金鱼嘴,心口麻痒痒的,忍不住想亲她一口。
顾眠把他的手按下来,怒瞪他一眼,随即摆正了脸,然后就是一愣,发现一桌子人都盯着他们,表情各有各的怪异,她愣了几秒,随即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略带歉意却又得体的笑,好似是自己家的孩子在饭桌上胡闹,她无可奈何似的。
程逸注意力全在顾眠脸上,完全没发现自己成了目光焦点,被她瞪一眼,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顾眠这样生动极了,又忍不住去捏她脸。
他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摸到顾眠的脸,就被提前给按了下来,顾眠的眼神转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盯了他一眼,然后眼风往旁边一扫。
程逸一抬眼,就看到一桌子的人都满脸怪异的盯着他看,特别是刚刚在对面落座的林雅,那个眼神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了似的。
程逸终于意识到场合不对,轻咳一声,换了副他们熟悉的淡然冷峻的面色,临危正坐。
这一桌坐的都是程逸的长辈。
往日里和林雅联系多了,听了林雅那些不咸不淡的抱怨,再加上平时打交道,也看得出来程逸对顾眠的冷淡,想着这对夫妻的感情八成只是勉强维系了,听说程逸出去交际也从不带着顾眠,顾眠只顾着家里,说不定程逸外边儿不知道养了多少人了,顾眠是小门户出来的,就算知道,怕也是不敢作声的。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个人小打小闹的那些个小动作,那个黏糊劲,看起来就像是刚结婚还没过新鲜期的新婚夫妻。
也别说,许久未见,这个顾眠倒是变化不小,以前总穿的死气沉沉的,也不怎么打扮,今天倒是打扮的挺精神挺年轻,见了谁都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看着十分从容得体。
寿宴顺利进行着,老太太今天很高兴,兴致很高,吃完了饭就招呼几个老姐妹在酒店里开了个麻将房搓麻将,宾客们吃吃喝喝,兴致高的都吃到下午,有的提前回去换衣服准备参加晚上的晚宴。
晚宴就在主宴会厅旁边的小宴会厅,寿宴的宾客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晚宴则带有隐性的商业性质。
林雅许久没见到自己的孙子孙女,要带程北程南回家过夜,顾眠站了一天,又喝了点酒,整个人熏熏然,也不想留下来参加晚宴,只想回家睡一觉,跟着走到下面大厅,正好遇到下来送人却被一个年轻女孩儿缠住了的程逸。
顾眠的目光往那边带了一眼,就当是没看到,继续往前走,林雅却停了脚步,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她一眼:“你没看到程逸在那儿呢?还不快过去?”
顾眠有些诧异的看了林雅一眼。
林雅皱眉:“还愣着干什么?过去啊。”没看到那小丫头都快扑到程逸身上去了?
顾眠只能慢吞吞的朝程逸走了过去。
程逸一看到她,眉眼间那一点不耐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睛一亮,长臂一揽就把她揽进怀里:“待会儿先别走,晚宴陪我。”
那正跟他说话的漂亮女孩儿顿时收了声,有些惊疑的打量了顾眠一眼:“这位是?”
她中午没时间,是过来参加晚宴的。
“我太太。”程逸搂着顾眠的腰,向她介绍顾眠的身份,嘴角不自觉带了笑,又对顾眠说道:“这是盈科张总的女儿。”
顾眠笑了一笑:“你好,张小姐。”
张梓欣也勉强笑了一下:“你好。”
传言不是说程逸和他老婆没有感情吗?还说是个特别朴素的家庭妇女,怎么现在一看,哪样都对不上?
“正好一起上去吧。”程逸淡笑着邀请道。
张梓欣扯了扯嘴角:“好啊。”
顾眠配合着和程逸一起走进电梯。
整个晚上程逸的手就像是在长在顾眠身上,不是搭着她的肩就是搂着她的腰,不然就是让顾眠挽着他的手臂,他把顾眠的手指抓在手里。
“程总,难怪你以前都不带太太出来玩啊,原来是因为太太太年轻太漂亮舍不得带出来啊。”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开玩笑说道。
程逸端着酒微微一笑:“我太太不喜欢交际,我也不想勉强她。”
顾眠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晚宴上遇到谢淮。
“哎,那个你,过来一下!”
“您好。”
这服务员的声音不仅好听,而且还很耳熟。
顾眠忍不住转身看去,就看到穿白衬衫黑西装马甲的谢淮正端着托盘站在那里,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抬眼看过来,眼神中没有半丝惊讶波澜,显然是早就看见她了,他甚至淡定的对她点了下头,然后才重新看向那位女宾客。
顾眠犹豫了一下,看到谢淮准备离开,她提步走过去,叫住他:“谢淮。”
谢淮手里端着托盘,停下脚步看她:“顾小姐。”
“你怎么在这儿?”顾眠问他。
“临时兼职。”谢淮说,他的眼皮微微下垂,并不直视顾眠。
程逸忽然发现顾眠不见了,一转身,才看到她正在和一个服务员讲话,定睛一看,就认出这个服务员居然就是那个引起他和顾眠争吵的餐厅服务员,他抬手打断了面前人的夸夸其谈,径直朝顾眠走去,离得近了,只听到顾眠对那个服务员说:“你别误会......”
程逸心头一紧,走过去,直接搂住顾眠的腰,把她拉向自己,目光锐利的射向谢淮,语气带一丝冷嘲:“怎么,遇见熟人了?”
顾眠看到谢淮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腰上,那里程逸的手正存在感十足的搂着她的腰,她皱起眉,伸手想把程逸的手从腰上扒下去,程逸却反而把她搂的更紧了,锐利的目光直视谢淮,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上次我太太向我解释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帮了她。”
谢淮在程逸称呼顾眠为“我太太”时终于抬起眼来,一双被冷冽包裹着的黑眸罕见的带着几分锐利,静静地对上程逸:“顾小姐已经和程先生签过离婚协议了不是么。”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似乎只是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程逸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微微上扬的嘴角逐渐回落,抿直,他低头看向顾眠,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质问,你居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这代表什么?
程逸脸色沉了下来,被背叛的感觉席卷了整个胸腔。
他压抑住胸口的怒气,再度抬起头看向谢淮,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冷笑:“你也知道那只是离婚协议,在法律上,我和顾眠还是夫妻关系,就算是那份离婚协议,我也随时可以反悔。”他说完,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神是赤裸裸的轻视:“你又是顾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谢淮抿直了嘴角。
他是顾眠的什么人?
男朋友么?顾眠从未承认过。
她只说,让他等她。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