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罐菜羹一饮而尽,心中却是笃定,姜姬必然不舍得由着他饮完。
果然夫妻两人为了这罐又苦又咸的东西争来抢去,一个要喝,一个死活不让。最终在燕明君的有意谦让之下,姜姬夺过了那罐子。美中不足之处,是两人在力道的把握上有些小问题,那罐子最终跌了个粉碎,溅出的汤汁尽数洒在了燕明君的下裳和身体上。
……
“一罐微不足道的菜羹决定了昊天九问的走向,天底下除了我这样聪明的人,又有谁想得出这样绝妙的连环之计,又有谁会对那个男人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能令他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提及往事,姜姬仍洋洋得意、自我陶醉般地大叫道,“这种妙至毫巅的计谋,姜妧,你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懂。而且,你有什么立场替他抱不平。你别忘了,若不是你思慕他的身体,硬要我留下他一条性命,他早死在昊天九问当中了。只可惜,他压根看不上你,宁可被你砍掉一条腿,也不愿做你的禁脔。”
尽管如今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思及过去那些被姜姬处处压制的漫长岁月,姜妧还是觉得郁气难吐,因此她格外不愿在和姜姬的比试当中分出高下。
“你以为他是一心爱你,为了对你忠贞,才拒绝我的吗?”提起旧事,姜妧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姜姬,别做梦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燕明君啊,又怎么会那么傻?是,他是曾经选择过你,可是那又如何?他很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又有什么资本可以拿来交换。只可惜,他连交换的最后资本都没有了。说来还是要怪你,你们家那只羊,动了他最不该动的地方。”
“什么?你是说——”进殿这么久,姜姬第一次露出惊惶的神色。
“不错。”姜妧半是得意,半是怨恨地说道,“你居然将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留给我!姜姬,你实在太该死了!”
石牢之中,青叶紧紧地抱住阿桑不肯放手,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就算你和南离真的没做过,也不表示此刻一定要挣开我。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你就当你欠我的,你两年前欠我的……”
他抱住阿桑的姿势犹如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最后的一根浮木。
“可是,我真的不欠你什么啊。”阿桑茫然说道,她眼神清澈,满是无辜,“而且,你这样子的话,南离会不高兴的。我不愿他不高兴。”
青叶一愣,犹自不甘心地想说些什么,阿桑却痴痴地望了望四周,突然抱住头,满脸痛苦。
“你怎么了?”青叶见状,忙问道。他手足无措,茫然而惊惶。至少那一刻,他对阿桑的心是真挚的。他是真心关心她。
“头……很疼……这里似乎有些眼熟……”阿桑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四下。
一直以来,阿桑在稷下川都是以痴傻著称的。这种痴傻包括她的记忆力在内,从前她总是会莫名其妙记不清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然而在南离替她医治之后,情况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似乎在每一次头疼欲裂之后,她的记忆都会修复一些。终于在这一刻,记忆里的某些片段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她甚至记起了作为一个婴儿不可能记得的事情。
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哭了几声,发现无人理会,于是怯怯地收了声,惊惧地望着面前身着庄重华丽衣饰的美艳女人。她不认得玄衣上金光闪闪的饰品,只记得那种金黄色明晃晃地刺痛了她幼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