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序指了指她的耳麦,梁梦因这才反应过来,整理了下耳机,重新开口,带着迟疑:“你开?”
副驾驶是有人的,只有主驾驶座还空着。她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几分不可置信。
“我有飞行驾驶执照的。”陈时序垂眸,手指穿过她一直攥得很紧的手掌。
手心是潮湿的细汗,梁梦因还有些怕,反握住他温热的手指。
“这样应该是合法合规的吧?”
陈时序很淡地笑了声,将她刚刚跑乱的发丝挽至耳后。
“有报备空管局。”
梁梦因还欲再问,却被陈时序一句话堵住。
“陈太太,你老公这点技术还是有的。”
“不会把带你飞进沟里。”
梁梦因扑哧一笑,放了心。
冬日京城雾霾天多,今日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天气,雾色笼罩的天际像是涂在画布上光油,别有一番景致。
这一幕,在她贴满父亲信件的那个本子里也有写过。
青春期懵懂的爱恋,她的父母并没有避而不谈,偶尔,他们也会开玩笑地问一句,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梁梦因年纪小的那时候,痴迷于电视剧里凌云直上的飞行员。
她总觉得带着耳机穿着制服的飞行员很帅,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形容的话,童言无忌,梁梦因说她要嫁一个会开飞机的男人。
她没当真,梁父梁母也没当真,只有记录在本子上的文字留下了她青春期的许愿。
如今,这个愿望,有人来帮她实现了。
飞机悬停在高空时,陈时序解开了安全带,换了副驾驶的飞行员。
后座上另外一个座位被卸去,空出一个位置,陈时序半蹲在她面前,问道:“还害怕吗?”
梁梦因摇摇头,视线缓缓移到陈时序那张紧绷着的俊脸上,她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双目对视,梁梦因的笑意越来越深,而陈时序的薄唇却越抿越紧。
“你紧张什么?”本是句玩笑话,可带出了点哭腔。
对面的陈时序,罕见的眼尾泛上了红。
“你抓紧时间。”梁梦因吸了吸鼻子,“我不会哭的,我要给这一刻留下最美的回忆。你也不许哭。”
耳机里传来一声笑,来自于正在操控飞机的驾驶员。
“sean,关闭你的通讯五分钟。”陈时序冷清的面上丝毫波澜也无,淡声下达指令。
“你确定五分钟够用?”sean又笑了声。
陈时序冷眸瞥了过去,驾驶员耸了耸肩,切断了自己的通信。
他凝视着她姣好明艳的面孔,勾起的唇角带起一点清浅笑意,牵扯着僵硬的五官肌肉,翕合的薄唇抿紧,缓缓单膝跪下。
“其实早就想给你换一枚不凑合的戒指,只是不知太太今日是否能我这个机会。”
难怪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原本的那枚鸽子蛋,原来所有的都是他安排的。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她笑着看向他手里托着的那只红色丝绒方盒,说是不想哭,可眼底却控制不住地泛起点点波澜。
一枚樱花枕形粉钻,将永恒爱意都蕴含其中。通体纯净,色泽浓郁的粉调,璀璨生辉。
这次她终于确定了,陈时序是真的看过梁父给她写过的那些信件。
她只在那上面写过,她想要一枚粉钻戒指,虽然总有人说那个颜色很俗,可樱花般的娇色不就是恋爱的颜色吗?
浪漫的,无可替代的爱。
“是我妈妈给你的吗?”泪光闪烁,她的眼睛比那颗钻石还要明亮。
“她和我一样,想要实现你的每个愿望。”他的眼底同样有流光在荡漾。
梁梦因抹去眼角的泪痕,撑起最精致的笑容,眼波流转,许多回忆在眼前轮转。
所有的一切,从初见开始转动,一眼万年,暧昧升温,理智克制,再到今天的求婚。
有个人迢迢千里,前来实现她每一个愿望。
“从前总是不太懂,现在大概也未参透,但我想这其中大概并不需要那么多克制和理性。”
“梦因。”
眼眶中的泪珠滚烫落下,梁梦因视线模糊,却依然撑着她最得体最好看的笑容。
“一辆列车来了,我别无他物,却依然有股冲动,想带着你一起上车,去往远方。”
“我想送你玫瑰,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头顶上螺旋叶片不断转动的声响,穿流的风拂乱他的短发。所有都在变,唯有耳边那如玉般醇润的声线永恒不变。
“时序哥哥。”泪水滚落,不断擦拭,又不断滴下,隔着朦胧水雾,她的笑容一如既往,靡丽动人,“我的愿望,从十八岁到现在,从来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