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清晨的朝露卷着湿漉漉的凉气扑上面颊,梁梦因下意思扶了扶门框,勉强稳住晃动的身体。
腹部有些不适,大概是坐得太久。她也没想到,一熬就熬了个通宵。小腿软绵,浑身都不太舒服。脑袋中那根弦绷紧,已然拉响警报。
她拍了拍脑袋,她深吸一口气,神智短暂清明了一刻。
晃晃悠悠的细腿在迈出第一步时,胃部尖锐的刺痛感呼突然起来地直冲上脑,疼痛带来失神的瞬间,她像踩进了柔软的棉花,膝盖一弯,重心倾斜。
下一秒手指也跟着脱力,杯子砸在地板上,碎成一片。
那声清脆的破碎声,没有再带给她一点清醒。
倒地前,她唯一的理智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脸,像远离碎渣的方向躲。
昏迷前一秒,她脑袋里只闪过一个定论:陈时序似乎还没完全养成总裁病,但她已经成功了。
咖啡、熬夜和胃病三件套,一个不落。
直到她清醒的时候,入目即是一片白。
白得肃静的病房,旁边只有矜贵淡漠的男人在守着。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侧眼望过去,对上她一双含水眸,她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明明是刚刚昏迷醒来的病人,陈时序说话却又一点都不客气:“急性胃炎,贫血,低血压。”
“挺好的,如果不是我和你住在一起,我差点都要以为我们家虐待你了。”
梁梦因转了转眼球,打着吊针的手背温度远低于体温。她蜷了蜷手指,细长的针管中立刻回了段血。
陈时序指骨屈起,原本正敲着他手里的那份病例本,在看见回血的那刻,手指停顿了一刻,然后再慢慢落下。
“别乱动。”依然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梁梦因乖乖地“哦”了一声,咬紧下唇。苍白瘦削的面孔上,一双剔透的葡萄眼被毫无血色的肌肤衬得格外圆润,她本就带了点纤细扶柳感,因着生病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尤其是当那双清泠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紧的时候,陈时序再硬的心肠也松动了几分。
“说吧,又要做什么?”
流动的淡光在她曈底闪烁,她低眸望向自己隐隐发青的手背,声音微低,几分委屈:“手冷。”
在她醒来之前,陈时序在她的手背下压了一个暖水袋。暖水袋温度跟着室温慢慢降下去,他刚拿去充电,梁梦因就在这时悠悠转醒。
他没有转头去看那速充的暖水袋是否已经升温,静默了数秒,大手倏然覆上她凉凉的手腕。
唇角慢慢牵起明艳的弧度,梁梦因像只得逞的小狐狸,眼底像有繁星在闪烁。
“手心也凉。”努了努嘴,示意他的手掌向下一点。
“别太得寸进尺。”长指环上她纤细的手腕,圈住她偏低的体温。
清冽的嗓音,警告式的语调,到底还是放软了些。
“不许有下次。”
那之后在他眼皮底下确实没有了。
这大概就算是他抓到的第二次了吧。
“所以呢?”梁梦因闷闷开口,那团堵在胸口化不开的积云,她拨不开,也避不掉。
她的手指还绕在男人的手腕上,手指下是冰冷的腕表,渐渐和她手掌的温度融合。
偏白的肤质,坚硬的骨骼,一圈手指也握不过的手腕。
仿佛和当时他握着她的画面重叠。
“给你两个选择。”视线顺着她光洁的额下慢慢向下滑,掠过她精巧的鼻尖,最终停在她红润的唇上。
二选一的题目,看似简单,但仿佛总带着机关漏洞等着她去踩坑。
他又转向她空空荡荡的厨房,他不会猜也知道,冰箱里一定是也是空的。
慢条斯理地启唇:“要不你跟我回家……”
回家?当然不可能。
梁梦因直接回答:“那我选第二个。”
他淡淡点头,眼尾微不可见的上挑了一下。
“嗯。”他微微转了下手腕,冰凉的腕表向下落了落,不再紧贴着梁梦因的手腕,贪恋地汲取那点热度,“第二个选择是——你跟我回公寓。”
乌黑柔顺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又被她撩到了身前。发尾在她的指尖缠绕旋转,微乱的发丝多了几分慵懒感,但显然,这个词和此时她的表情并不匹配。
沉默,木然。
他所说的公寓,是他们刚刚提车的那间公寓。
市中心的顶级豪华公寓,单单他的私人停车场,就占了一层楼。公寓内部的奢华精致程度,可见一斑。
她眼睑微敛。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