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娜带的老式mp里有收音机的功能,她调到fm91。1,a市人民广播电台交通频率,居然收得到。
夜里,没有灯,她们就挤在铺了塑料纸的潮湿木板上听着广播里的地震新闻,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为了省电,大家都关了机。
她们只能通过收音机听一下有没有关于a市的情况,知道a市震级较低,只有零星的房屋倒塌,无人死亡之后,他们都松了口气。
到了夜里1点左右,她们实在熬不住困意,一个接一个都睡了。
睡到三点多钟,花江市又出现余震,她们在咯吱咯吱的木板床上摇晃,但是没有一个人起来跑路。大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造不成任何威胁的余震。
没过多久,雨势渐大,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还有一道道的闪电划破天际。雨点泼水一样哗哗的打在油布棚顶上,听起来就和雷声没什么区别。
实在是困,即使大风不时掀起篷布带来彻骨的凉意,可她们却还是蜷缩在一起,再次入睡。
米果睡梦中觉得焦渴,可身体却冷得打颤,她艰难地睁开眼,手指想试试额头的温度,可是却先摸到脸上的水滴。
她怔了一下,猛地清醒,漏雨了!
油布终究是布,这样大的雨,怎么可能不漏呢?
黑暗中,她四下里摸了摸,似乎只有她这边是湿的。
米果不想叫醒熟睡中的李晶和王秀娜,虽然她还在发烧,没有一丝力气,可她还是硬撑着坐了起来,举起手臂,用身体撑起了油布。这样,雨水就不会滴到床板上,也不会惊扰到李晶她们。
没过一会儿,她就撑不住了。可她没有松手,而是一边咬牙撑着,一边期盼着快点天亮,雨快点停。最难的时候,她就在心里默念爸爸和妈妈,默念着岳渟川的名字,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雨渐渐小了,风似乎也变轻了,从透明的塑料布外面,透进来朦胧的光线。。
她咽了咽干涸得快要冒烟的喉咙,正准备撤回完全失去知觉的手臂,身边的李晶忽然一动,朝她望了过来。
李晶揉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幕,愣了几秒钟,她意识到了什么,手指快速地摸向米果躺卧的地方。
触手一片冰冷的湿凉。
李晶默默地看着米果,眼眶慢慢地红了,她起来蹲下,小心翼翼地扶着因为手臂酸麻而显得表情狰狞的米果,把她扶到自己这边躺下。
她一边用力搓揉着米果的手臂,为她舒筋活血,一边吸了吸鼻子,问道:"你这样子多久了?"
米果的眉毛一抽一抽的,缩着脖子说:"没多久。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你这孩子,撒谎也不会!"感觉到米果的手凉得怕人,李晶连忙伸手按住米果的额头,没想到,一触之下,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王秀娜被叫声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地震了!地震了!!"
王秀娜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李晶打了颤的声音叫她:"秀娜,快!快去找找馆里有没有会看病的医生!"
王秀娜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看到米果惨兮兮的样子,她一边着急忙慌地套衣服,一边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烧起来了,晚上不是退烧了吗?"
李晶指了指那块被米果硬撑出一个鼓包的油布,语气无奈地说:"她啊,这个傻丫头,怕雨淋到我们,居然用手撑了大半夜!"
王秀娜愣在那里,她看看油布,又看看烧得满面通红的米果,鼻子一酸,却是落下泪来。
米果赶紧拉住王秀娜:"秀娜姐,没多长时间,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王秀娜偏过头,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眼睛,然后,恶狠狠地训斥米果:"狗屁!要是一会儿功夫,你的胳膊会失去知觉?你又怎么会发烧?我算是服了you了,简直是。。简直是。。"
米果嘿嘿傻笑,还想再说什么,被王秀娜一巴掌盖在嘴上,"别说话了,听到你的公鸭腔就倒胃口!"
王秀娜穿上鞋,跑出去找医生了。
李晶找到矿泉水瓶和感冒药,喂米果喝了药。
王秀娜很快回来,但是只她一个人回来,没有会看病的医生。
"花江的医生都去宝灵县了,馆里没有会看病的,我就拿了点药。"王秀娜从兜里掏出几板胶囊和一个药袋。
李晶把药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面色一喜,"有退烧的,还有消炎的,行了,米果这下有救了。"
米果也是松了口气,她不是因为找到救命的药而感到欣喜,而是为她这个不争气的货,没有麻烦到花江殡仪馆的同行,而感到庆幸。
花花绿绿的药吃进肚子里,心理感觉上便轻了许多。
换班的时间到了,李晶和王秀娜出去洗漱,米果却被她们强留在临时帐篷里休息。
米果特别内疚,因为少她一人的小组就不完整了,那么大的工作量落在李晶姐和秀娜姐的肩上,她们该有多累呢。
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她再去逞能,所以,米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留在帐篷里好好休息,等烧退了,再去上岗。
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思念成狂,她竟在梦里见到了岳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