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经历过磨难,忍耐,孤独,煎熬,种种挫折锤炼出来的感悟,或者说感慨。
凿痕,铁球,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越发好奇。
“昆仑......”
在我思索间,小孩儿突然就吐出两个混混沌沌又模糊的音节,我一怔,隐约听的出,他说的是昆仑两个字。
但是他的语气浑浊老迈,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这两个字说出来,苏小蒙和范团也惊愕了。
“什么?”我急忙就问道:“昆仑什么?”
他没有视力,只能凭听觉味觉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但是他的感官相当敏锐,在我匆忙追问的时候,他转头,像是在注视我。
我又一次感受到他双眼中所蕴含的那种形容不出的沧桑。
他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发呆,总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转过头,长叹了一声。
“昆仑......”这是小孩儿第二次发出感叹的音节,但还是原先的那两个字,听的人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就会这两个汉字?”
接着,小孩儿沿着延伸进入河中的凿痕,一步步走进水里,我咬了咬牙,看样子他并不排斥我们,这是唯一可以追索铁球下落的机会,我必须抓住。所以我犹豫了一秒钟,立即跟着小孩儿走进河里。
一进入水中,小孩儿就仿佛进入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比鱼都灵活,敏捷的在水里连着翻动了几下,一头扎了进去,连水花都没有泛起一朵。他的水性出奇的好,仿佛能在这片深邃的水域中不吃不喝的游动几天几夜。我和范团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水性,水一深,自然而然的开始慌乱。
哗啦一声,小孩儿从水底冒了出来,拉住我的衣袖,带着我潜入水中。河水凉的刺骨,泡进水里就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丝温度都被水给带走了,不过水质相当清澈,普通的手电都可以一下子照到河底。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延伸进河里的那几道凿痕还在延续,斜着横穿过这条河,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在我一口气将要用尽的时候,小孩儿带我浮出水面。我抖抖头上的水,嘴唇被冻的有点发青,但是心里却觉得很值得。
毫无疑问,这个小孩儿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我继续追问他,那些河底的凿痕延伸到了什么地方,小孩儿又带着我们横穿河面,在临近对岸的地方停下来,凿痕继续蔓延,绝对的黑暗中,深水下方逐渐不可视物,我暂时不知道凿痕的终点,但是在河岸贴水的地方,有一个很狭窄的洞,洞口的直径一米多一点,有一半都被水淹没。小孩儿嗖的就钻进洞里,我的警惕性还在,不过紧跟着也钻了进去,小孩儿如果想耍诈,凭他的水性,刚才在水底就会动手。
狭窄的小洞只有六七米长,穿过这个洞,我看到了一间仿佛从河岸底掏空的密室。密室的面积很大,我估计应该有七米甚至更高,只不过密室的下半部分浸泡在水里。密室里没有别的东西,小孩儿钻到这里的时候,神情还有身体同时就放松了,懒洋洋的仰浮在水面,就如同躺在一张宽大又舒适的床上。
密室的四周密密麻麻刻着很多画,那种画和真正意义上的壁画不同。真正的壁画由画匠和雕工配合,颜料也经过特殊的加工,才能保存的更长久。而密室四壁上的那些画,虽然雕琢的相当精细,却没有任何颜料,流露出古老和质朴的气息。我有一种感觉,小孩儿在这个密室中逗留的时间不会短,黑暗又阴冷的河底,每一秒钟都是寂寞而且孤独的,当那种寂寞渗入到骨髓中时,他会用各种各样自己想得出来的方式打发时间。我怀疑这些没有经过加工完善的壁画,就是小孩儿一点点刻在石壁上的。
壁画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一幅接着一幅,在我注视这些壁画的时候,小孩轻轻划着水游到我身后。我转头望向他,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可以读懂他那双泛白的眼睛中,所蕴含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奈,落寞,又隐隐渴望的眼神。他把我带到这里,并非没有原因,他想让我看到这些壁画。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小孩是什么人,他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密密麻麻的壁画连成一片,布满了密室的四周,一时间我分辨不出哪里才是壁画的起始。小孩儿带着我来到密室的东北角,经过他的指点,我才明白,那可能是所有壁画的开始。
壁画上是一个女人,高大粗壮的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