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派人专门给贺含真送了请柬,请她一同参加百花宴。
国都的百姓,难免会因自己离天子的距离更近而对外乡人生傲气。温都的王公贵族更是如此,尽管长平是西都,介于十多年前惨痛的饥荒闹得过大,总有人认为长平是个巨大的泥泞不堪、野蛮荒芜的农野,认为贺含真不过是个长相平凡的乡野丫头。
贺含真,正儿八经没落名门之后。按照李新化的说法,贺家阔时都还不知道这些魑魅魍魉在哪个阴沟待着。没落,是因为不想参政,不是不能。贺家出过书圣,画仙,真论文化底蕴学识涵养,少有能及。
有些人想让贺含真在众人面前出丑,反倒给了她一飞冲天的机会。
水榭一角,竹影下,李元卿抱着一只挂着银铃棕绳的雪白小猫躺在醉翁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人群中不卑不亢应对得体的贺含真。
“元卿,我现在真觉得是你高攀了。”
“那当然。”
“灵儿!”
李元卿和应永思同时转身。宁玉这个名字取得即恰当,她透亮水灵,当真像是稀世宝器,连声音都清亮得像玉珠碰撞。云鬓上的凤簪蓝宝石坠与腰际垂落的浅蓝披帛相得益彰,银丝嵌边的水色罗裙在光下闪动着碧纹。宁玉一脸惊喜地看着李元卿,再看向猫。
“你怎么在这呀。”宁玉走到起了身的李元卿面前,低下腰用手指轻揉猫猫头,又起身笑盈盈地看着李元卿,“元卿哥哥好。”
“这是你养的猫吗?”李元卿很想离开了。见宁玉却没有要接过灵儿的意思,只好随便糊弄几句。
“是哥哥的。”宁玉浑然不觉,看着李元卿笑得清甜。
“……”李元卿看了一眼应永思,他作壁上观。一抬眸,正好和数丈远的贺含真对视上。
“妹妹一定就是宁玉姑娘吧。”贺含真心领神会,走近,岔开二人,“果真是玉般的人,比传闻中的还要美。”
宁玉困着女儿家的三分薄面和矜持,眼睁睁看着李元卿和应永思走了。
“你们挺配的。女才,郎貌。她天生丽质进退有度长袖善舞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长得还行。”
“我、我只有长得还行吗?”李元卿眼睛瞪得比猫都大。
“你和其他人比,可以占个才华横溢。但和贺含真在一起,只这一个配得上。”应永思说。
“…”李元卿思忖,“有道理。有一个也行。”
李元卿将熟睡的小猫小心放在软榻的抱枕上,用帕子盖住肚皮。
“贺含真靠谱吗?李少卿一定要回长平?”确认完周围无人后,应永思低声问。
“李少卿的去留由长平本家管,我们说不上话。贺含真和那十辆马车的聘礼就是本家的补偿。恐怕没得商量。”李元卿倒了茶,“既然是李少卿选的人,应该理解得了变法的意图和难度。含真是好人,即使不赞同,也一定不会胡言乱行的。”
“行吧。”
“陈诚拉拢得了吗?”
“还在接触。”应永思摇摇头,“宁家势太大,不好着急。”
“知道了。”
到正式开宴时,贺含真东拐西拽加起来能说的出名字的人已经超过李元卿了。
“啊?”
“笨蛋啊。和人打招呼不会?记住人脸和名字不会?说场面话不会?”贺含真笑着用帕子揉李元卿的耳朵,她说,“现在就差宁觉了。快让我见识见识这是何方神圣。”
“这么着急吗?没必要吧。”李元卿的手搭在她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