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天,黑,太黑了,看不见什么星星,只有一弯月亮,散着微弱的银光。
那个名字,那个女人,那轮月,无论盈缺,每晚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从前是,以后也是,怎么忘?
她可真狠。
南盈现在比前两年任何时候都绝望,他找不到她,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再也不敢多看那弯月亮,把脸埋进了手里。男儿有泪不轻弹,若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因为诀别,堂堂一八大几的男人,失声恸哭成一个孩子,不惊天不动地,偏偏只有自己懊恼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盈没了声,就那么低头坐着,护工阿姨突然来了电话。
“南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妈妈醒了,找你呢。”阿姨一口重州话。
南盈缓缓起身,声音沙哑道:“我马上到,今天,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你都跑了大半天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这几天,阿姨都是这样,动不动地问他几句不该问的话。
“呃,都处理好了,没事了。”南盈下楼梯时腿不自觉地发抖,这才觉得酸软无力,皱起了眉头。
阿姨咯咯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白天加了班,晚上熬不了太久的,你快回来吧。”
南盈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她加了班的事,下楼梯下得有点艰难,“好,这周给您加工资,您再撑会儿。”
“好的,好的,我再撑会儿,那你一定要快回来哦。”
“嗯,再见。”
这通电话,让南盈又愁起了眼前的一个大难题。严凤之在县医院被确诊为胰腺癌中期以后,南盈就立即将她转到了重州的医院,又给全身做了详细的检查,然后开始输中药化疗,药隔一天输一次,一次三千块钱。加上请的护工,几天下来,钱已经花了不少,南盈为母亲买过房后本就所剩无几的钱,只够再撑一阵子了。
现在,南盈只希望寒假可以来得早一点,这样,他就可以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的母亲了,还能省一点花销。
南盈一打开车门,就看见了副驾驶上躺着的画,上了车给画重新打上结,放到了后座上。南盈的双腿仍在发抖,额上的汗已经被寒风吹干了,有点蛰疼,却一刻也不耽搁,拧了钥匙直奔医院。
而潘月此时,已经飞达巴黎,不是深夜,而是阴沉寒冷的下午。
潘月和小冉一出站,就看到了唯一一个拿着汉字牌的中年男人。小冉一脸疲惫,一看到接机的人瞬间来了精神,难掩兴奋,拉着潘月冲向了那个人,“嗨!我们是中国来的,洪铭的朋友,您是来接我们的吗?”
中年男人个子很高,穿了短款的棉袄,头发有些长,胡子拉碴,除了沧桑感强,倒不让人觉得邋遢。男人放下了牌子,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说:“潘月,王小冉,是吗?”
“是的!是的!我是王小冉,她是潘月。”小冉的声音更亮了,转而对戴着墨镜的潘月说:“姐,这一路好顺利啊。”
潘月嘴角勾了勾,四处看着没说话。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潘月,误以为是哪个出国“避难”的明星,很不屑,“好了,走吧,一会儿拿上你们的行李,我就送你们去x小镇。”说完,男人手里随意拎着牌子转身走了。
“哎,怎么称呼您呀?”小冉紧紧跟着中年男人,也紧紧地挽着潘月。
男人头也不回,“小铭没跟你说吗?我是他叔叔,你们叫我洪叔就好了。”